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一艘日本籍的漁船正在往名古屋方向航行。
這里屬于日本領海,日本海上保安廳的執法船隨時都可能過來巡視,五十幾個偷渡客不能再像在公海上航行時那樣在甲板上望風,被兇神惡煞般地船老大呵斥著擠進了最底部的艙室。
底艙的環境非常惡劣,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甚至沒有通風設施,呼吸的空氣全靠新加的管子輸送。
幾十個人擠的像罐裝的沙丁魚動彈不了,但想到再過五六個小時就能上岸,能賺到大錢,一個比一個激動,互相說著自己未來的規劃。
出國打工不敢走正常渠道,只敢沿著崎區山道,或者借著漆黑的夜幕活動,于是被稱之為人蛇。
而組織他們偷渡的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蛇頭。
據說有些蛇頭手段極為殘忍,對于上船之后不守規矩的人蛇,拿到錢半路就把人家沉海,所以從出發到現在誰也不敢不聽船老大和船上幾個水手的。
漁船是日本籍的,船老大卻是中國人。
他站在駕駛室里,緊盯著海平面,正準備用衛星電話聯系老板,最擔心的情況突然發生了。
“三哥,有船”
“哪兒”
“那邊。”
船老大接過望遠鏡,舉起來順著伙計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海上保安廳的船”
伙計緊張地問“怎么辦”
船老大定定心神,冷冷地說“回頭來不及,他們航速比我們快。去把管子蓋上,等離近點跟他們打招呼。別慌,他們應該看不出破綻。”
漁船迎向日本海上保安廳的執法船而去。
航行了大約十五分鐘,執法船近在眼前,能清楚地看到執法人員正在艦橋上往這邊觀察。
水手揮舞著胳膊跟執法人員打招呼。
船老大聽到呼叫,連忙拿起電臺通話器,用流利的日語回答執法人員的詢問。
執法船繞著漁船轉了一圈,沒發現可疑,往東南方向繼續巡邏。
船老大終于松下口氣,示意水手打開剛才蓋住的通風管,低頭看了一眼海圖,正準備調整航向,一個伙計爬了上來。
“三哥,死了兩個。”
“怎么死的”
“估計是悶死的,下面人太多,剛才又把通風管蓋住了。”
死了兩個人蛇而已,算不上多大事。
船老大拿起衛星電話一邊撥打老板的手機號,一邊面無表情地說“不能在這兒扔,先拖出來藏好。”
“好的。”
伙計剛轉身跑出駕駛室,電話就撥通了。
船老大連忙道“張老板,我八點半左右靠岸,你那邊準備的怎么樣。”
名古屋屬日本的愛知縣,戰國時稱尾張。
日本戰國著名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幼時被稱為尾張的大傻瓜。他逆命、逆勢、逆天下而行,終成戰國第一人。在此登陸的人蛇中有的像織田信長一樣改變自己的命運,有的人卻被命運改變。張老板三十出頭,幾年前也是人蛇,并且也是從這兒上岸的,覺得偷渡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他回頭看看停在路邊的集裝箱拖車,遙望著海面澹澹地說“準備好了,就等你們靠岸。”
“這次能不能把船錢結了”
“放心的,少不了你的錢,我已經帶來了,晚上就給你。”
“張老板,說話要算數,不能再拖了。”
“都說了讓你放心,哪里這么多廢話的。”
張老板再次回頭看看身后,恨恨地說“上次沒跟你結,是因為被王二給盯上了。他連我的人蛇都敢搶,連我的人都敢打,剛教訓了他一頓,廢了他兩個馬仔,看他以后敢不敢再跟我玩幺蛾子。”
老家都是一個縣的,居然分成兩派,還你來我往打的頭破血流
船老大暗嘆口氣,低聲道“我聽說了。”
“聽誰說的”
“老鄉那兒都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