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把擦干凈的相框小心翼翼放進剛從張二小那兒找來的紙箱,得意地說“只要上了船,只要來了我們這兒,他官再大也大不過我師父,他管誰也管不到我師父,反而要聽我師父的。”
劉排長好奇地問“你師父什么職務”
“所長,老沿江派出所的所長。”
“所長什么級別”
“正股。”
“可我們魯副軍長是副軍級”
“副軍級又怎么樣,只要上了船,他連水手都不如。”小魚一邊繼續擦拭相框,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要說副軍,我師父也有副軍級的同學。我師父是北大畢業的,你們知道北大嗎”
吳連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看著照片喃喃地問“北大畢業的怎么可能做派出所長”
“我師父就是,我師父見官大三級,我們只會指揮別人,沒人能指揮我師父。”
“這么說的話,你師父是挺厲害的。”
“不是跟你們吹,我師父如果當兵,他現在起碼也是少將。老吳,你們平時打槍嗎”
“打呀,當兵哪有不打靶的。”
“那你們一年打多少發子彈”
“有時候多有時候少,多的時候一年打兩三百發。”
“才兩三百發,你們當的什么兵”
“你們一年打多少”
“我和咸魚干雖然沒當過兵,但我們十六歲就參加民兵訓練,每次訓練都要幾箱子彈,手槍彈、步槍彈,有什么子彈打什么子彈,打到不想打為止。后來去警校做教官,又要組織學員們打靶,一樣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小魚轉身指了指,又得意地說“看見沒,這就是我們的軍火庫。抗洪不用帶槍,不抗洪的時候,里面全是槍。現在的槍沒以前多,以前我們的裝備比現在全。”
吳連長好奇地問“你們以前有什么槍”
“五四式手槍、五六式半自動,八一杠、微沖,我們還有迫擊炮呢,我和咸魚干以前夜里在江上執行抓捕任務,都是用迫擊炮發射照明彈照明的。”
“你們抓過犯罪分子。”
“當然抓過,我們是公安,我們就是干這個的。”
“你們抓過多少犯罪分子。”
“沒仔細算過,不過這些年加起來,兩三千個應該有。有一年我們去大運河給航運公司船隊護航,走一路抓一路,抓了幾百個水匪船霸,都顧不上往岸上移交,就這么直接關進船艙。
等船隊從徐洲裝好煤返程的時候再移交給運河公安局,時間最長的關了一個多月,現在去運河那邊還有好多人記得我們,那些被我們打擊過的犯罪分子,現在提到我們就害怕”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從眼前的一大堆照片上看,小魚真不是在吹牛。
吳連長和劉排長看著一張張照片,意識到自己雖然是最精銳的空降兵,但論實戰水平真不如小魚這個預備役中尉。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
沒當兵的時候想當兵、想穿上威武的軍裝。
當上了兵又想出去玩,感覺穿便服反而比穿軍裝好。
很多戰士寧可抗洪抗的精疲力盡、傷痕累累也不用回部隊訓練,收拾好行李、打掃干凈衛生,跟朝夕相處了好幾天的“駐港部隊”老班長乃至首長依依不舍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