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獄之后無家可歸,有前科也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就四處打零工。他又沒手藝,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兒。拉過板車,去工地做過小工,后來在工地摔傷了,就被老板安排在工地食堂燒飯。”
張阿生一連深吸了幾口,哽咽著說“什么活兒都干過,吃盡了苦頭。直到去年夏天,認識了在工地附近飯館打工的劉淑蘭。劉淑蘭老家是陵海的,他在陵海有親戚,兩個人有共同話題,也都經歷過坎坷,就這么好上了。”
韓渝好奇地問“劉淑蘭經歷過什么坎坷”
“她男人好賭,把好好的一個家給敗光了,還欠下一屁股債。這日子過不下去,劉淑蘭只能給那個賭鬼離婚,一個人出去打工賺錢供孩子上學。”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所以說他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劉淑蘭有個妹妹嫁在濱江,她妹妹家在東興汽車城有個門面。她妹妹見不得她在外面打工吃苦,就讓她來濱江做點小生意,老葉就是這么來濱江的。”
“知道了。”
“放心了吧。”
“放心了。”
“我早說過天底下沒那么多壞人。”
“這話什么意思。”
“別誤會,我沒什么意思,就是就是”
韓渝豈能聽不出張阿生的言外之意,笑道“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他們,今天只是巧遇。”
張阿生確實不想讓韓渝再出現在老葉面前,確切地說不想再勾起葉興國痛苦的回憶,猶豫了一下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碰巧遇上老葉,我和如蘭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著他。”
“舉手之勞,用不著謝。”
“那就先掛。”
“掛吧。”
中午在自助火鍋店不動聲色觀察過,葉興國雖然穿的很光鮮,但他的雙手很粗糙,手上甚至有厚厚繭。能想象到他這些年從事過很辛苦的體力勞動,確實不太像作奸犯科的人。
韓渝掛斷電話,掏出零錢付完電話費,回到電腦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不是覺得當年抓錯了,而是不由想起剛參加工作時的情景。
那會兒師父正值壯年,雖然被貶到江邊卻發現了一個新天地,他躊躇滿志、意氣風發,跟李教、老劉一起帶著自己和小魚組建了全濱江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水警隊伍。
張局那會兒還是張所,轉業到濱江港公安局沒幾年,別看是正科級干部,連警服都是馬褲尼的,但事實上卻是濱江港公安局的邊緣人物,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到距市區那么遠的白龍港派出所。
魚局當時還是余科,既沒權也沒錢,手下一樣沒人,只有一顆蘿卜章,只要見著師父就一口一個“哥哥”,卑微的讓人心疼。
小魚當時跟現在沉迷上網一樣沉迷看電視,每天晚上吃完飯就坐在電視機前傻看,如果不喊他去睡覺,他能看到所有節目結束,畫面上全是格子。
負責偵辦倒匯、套匯桉的蔣科退休了,唯一的遺憾是海員俱樂部的那起命桉至今沒破。當時的濱江港公安局刑偵科副科長周洪,先是調到水上分局,后來又調到農業局,現在成了濱江海洋漁業局的第一任局長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
當年的一切,像是放電影似的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想到這些,韓渝跟小魚打了個招呼,一個人走出網吧,信步來到距網吧不遠的長航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