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城完了
這是小狼親眼目睹到一個原本正在奮力抵擋著怪物的衛兵忽然回頭撲向那些被守護者們時的唯一感想。
尖叫與哀嚎聲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主旋律,原本還勉強分庭抗禮的局面頃刻間便在那憑空多出了近一倍的怪物前徹底崩潰,絕望降臨的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大多數犧牲者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事實上,就連那些還活著的人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了,他們盲目地逃竄、盲目地哭嚎、盲目地掙扎、盲目地祈求那些已經不再認識自己的人冷靜下來,最終盲目地倒在殷紅的血泊中抽搐著死去。
只有少部分具有力量且心理素質較高的人還保持著冷靜,比如那位站在市政廳前,一邊催促著自己的護衛們離開這里去保衛平民一邊大聲維持著秩序的老城主康奈利,這位有著中階法師實力的侏儒老頭深受人們愛戴,他那經過擴音魔法加持的尖銳安撫聲確實讓許多人精神為之一振,數十道拔地而起的地刺石墻也著實攔住了不少突變者,最后更是在魔力即將消耗殆盡時召喚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沙石荊棘護住了身后那些平民,自己則被怪物們從那早已黯淡下去的聚魔法陣中拖了出去,死無全尸。
各大教會的神職人員也在奮力搏殺著,圣殿武士們用長劍、鋼盾以及自己的血肉爭取著時間,牧師與神官將一批又一批六神無主的平民送回教堂,奮力驅使著那日漸薄弱的神力庇護生者。
還有很多意志堅定的人,他們或依托著最近的有利地形與怪物們進行殊死搏殺,或與自己的同伴、朋友、親人乃至素不相識的路人一起艱難地向城外沖去,總之并沒有坐以待斃。
小狼也沒有坐以待斃,在度過了近一個月看不見希望的日子后,這個本就相較于同齡人要成熟許多的少年更是變得比大多數成年人還要堅強,他很清楚恐懼與淚水解決不了問題,因為半個月死神并沒有將永眠在病榻之上的佩麗爾大嬸還給大家,他更清楚絕望與瘋狂毫無意義,歇斯底里地掙扎只會消耗寶貴的體力。
所以小狼在災難爆發后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選擇,他先是在第一時間與哄鬧的人群拉開了距離,然后便找了一條平時很少有人走的小路往費爾城西教區跑去,那里是圣教聯合禮拜堂的所在,同時也是城里最密集的教會聚集地,盡管這段時間各大教派都收容了不少身染瘟疫的平民,但如果橫向比較的話應該還是要相對安全一些的。
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努力不去聽那充盈著費爾城每一寸土地上的慘叫與哀嚎聲,小狼用盡可能快的速度在一條條巷子中穿梭著,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是遭遇了兩只不知道才哪里游蕩來的突變者,但少年卻憑借著自己對地形的熟悉以及宛若泥鰍般的靈巧甩開了它們,并在十分鐘后成功地來到了西教區,然后直接扎進了某支公正教派的隊伍里,這才發生了之前那一幕。
面對這幫人預料之中的嫌棄,小狼卻是用力搖了搖頭,一副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的模樣。
“我再說一遍,小鬼。”
高大獸人圣騎士蹲在小狼面前,一臉陰沉地戳了戳后者的腦門“你看我們不順眼,我們也看你不順眼,所以趕緊去找個靠譜的教會跟著。”
這個大塊頭名叫格羅伊迪凡特,是費爾城公正教派的五位常駐圣騎士之一,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帶著一幫狗腿子公正教派圣殿武士流竄于各個酒館賒賬吃霸王餐,雖然身為神職人員不好賴賬他總是能在每個月發薪日那天把欠款還清,但那些小本經營的老板們卻始終不太待見他,被他賒急了的時候一杯子砸過去也是常有的事,小狼偶爾去做端盤子之類的零工時也沒少和他打過交道,對其印象極差。
驅逐十幾只野獸都要叫上弟兄們一起上這種事兒就是這貨干的。
“趕緊把他轟走,格羅伊。”錐子臉的樹精靈神官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腳,沉聲道“現在可不是陪小鬼玩的時候,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小狼翻了個白眼,他知道這位著急辦正事的精靈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偷窺女澡堂,而且每次被發現后都會義正言辭地表示吾主在上,我只是辦正事順便路過。
“你小子是啞巴了嗎”
曾經把小狼從城墻上扔回城里的蜥蜴人牧師憤憤地拍了拍教典,怒道“快滾蛋”
少年卻是抖了抖自己那對棕色的獸耳,搖頭道“不,我覺得跟著你們比較安全。”
獸人騎士當時就被他給氣樂了,滿臉好笑地問道“狼崽子你平時不是最看不起我們公正教會了嗎為啥覺得跟著我們這幫慫貨會安全啊”
“你說自己就說自己,別扯上老子。”精靈神官翻著白眼后退了兩步,在手中的銀色釘錘上點亮了一縷紅光“別磨磨蹭蹭的了”
小狼嘆了口氣,面色發苦地沖格羅伊聳了聳肩“就是因為你們是慫貨啊,雖然我個人確實比較喜歡其他教會,但他們很可能會為了守護大家和那些怪物死戰到底,我我不想死,所以才想要跟著就算腳底抹油或偷偷找個地窖啥的縮著也不會有什么負擔的你們。”
“求人幫忙說話還這么難聽語氣還這么橫”
蜥蜴人臉上的赤鱗都被氣白了,他頗為羞惱地指著面前的少年怒道“你就不怕哥幾個直接把你扔給那些怪物加餐”
小狼面色發苦地縮了縮脖子“你們好歹也是神祇的信徒吧遇到受難之人就算不伸個援手什么的,讓咱尾隨一下應該也沒啥問題吧我就跟著,就跟著成不”
“去跟別的教派一起走趁他們還有人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