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抿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黑雪豆咖啡后,墨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然后斜靠在椅背上,托著臉頰緩緩合上了雙眼
“墨”
倚在桌邊的暗精靈少女皺了皺眉,輕喚了前者一聲,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感受著周圍那蠢蠢欲動的黑暗與那無形無質卻又切實存在的惡意,她可以斷定對方并沒有離開游戲,但其意識卻仿佛已經不在這里了。
“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啊”
她低聲嘆了口氣,隨手將一朵昏暗的火苗彈到托盤上,維持著那被咖啡的溫度,然后抽出了行囊里的那柄黑咒細劍改三,一邊輕輕擦拭劍身一邊喃喃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又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班瑟血案、法神隕落、親王父子相繼身死、帝國內部動蕩不安,那個人輕而易舉地讓局面持續失控,卻仿佛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般冷眼下瞰,從容且平靜地編織災厄、散播恐懼,饒是知曉絕大多數細節與目的,甚至多次參與其中的自己都看不透他究竟有著怎樣的愿望與期許,想要得到怎樣的局面。
不僅如此,她已經逐漸連自己的想法都猜不透了
轉頭望去,那個假寐中的身影是如此可怖,宛若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旋轉的巨大深淵,了無生氣、侵吞萬物、蒼白而虛無。
沉默了良久后,少女移開了目光,她收起手中的細劍,走進那片盤踞在罪爵身側的朦朧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
“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糟糕,才會連一個小小的你都容不下啊”
十分鐘前
光之都,外城區,小裁判所
小裁判所,是所屬圣教聯合麾下的圣裁決庭麾下的大異端裁判所麾下的異端裁判所麾下的一個機構。
簡單來說就是最低級的號子,專門用來關押那些對民眾威脅極小、或者可能有威脅的存在,也就是一座同時受各大教會管制的監獄,雖然里面關著的犯人、怪物都不算強力,但也是實打實的官方機構,工作人員都是正經百八的神職者。
這群人的實力大概在初階到中階不等,雖然遠說不上強,但卻足以鎮壓里面的囚犯,畢竟那些真正能夠造成很大威脅的、窮兇極惡的、足智多謀的都已經被大異端裁判所和異端裁判所收容得差不多了,就算趕上某個多事之秋,各大教派也有單獨的收押地點,安保質量和實力底蘊都比小裁判所強上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被送到這種地方的通常只是些阿貓阿狗而已,掀不起什么風浪。
至于圣裁決庭,那地方已經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基本就是個擺設,倒不是說那邊太過或是怎樣,主要是因為近百年來實在沒什么人有資格被關在那里。
在清正廉潔的圣教聯合里,真正有余地的,可以進行某些暗中操作的,只小裁判所這種只能關些低等囚徒的地方而已。
“話說,摩爾修士,早些時候被關到三層的那個女人,是個什么來路啊”
小裁判所的地下一層,一位豐饒教派的低階圣騎士頗為好奇地向旁邊那位胖矮人問道“我看她傷的不輕啊”
“呵呵,小伙子,你是怎么被派到咱們這兒的”
名叫摩爾的胖矮人笑了笑,灌了口兩銀幣三桶的劣酒,一邊抹著嘴一邊問道“喜歡在這里當差不”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被派過來的。”
年輕的低階騎士茫然地搖了搖頭,無精打采地說道“說實話啊,我真是一點兒都不喜歡這里,難見光、伙食差、沒假期、薪水低,還不如在預備隊訓練有意思,至少太陽落山后能跟大家一起去酒館喝兩杯。”
摩爾耐心地聽完了對方的牢騷,然后笑呵呵地問道“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在預備隊的時候表現得不咋地啊”
“呃,或許吧,我平時總是因為睡懶覺被教官罵,晉階測驗的成績也不太好。”
頭上長著一對犄角,身材虛胖的半獸人騎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憨憨地說道“不過我的飯量可是俺呃,我們同期生里最大的”
“我就知道。”摩爾哈哈一笑,咧嘴道“好吃懶做,成績平平,還沒什么心眼兒,難怪你小子會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來。”
對方懵懵地眨了眨眼,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摩爾也無意等他反應,只是挲姿著手中那枚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金色胸針,笑呵呵地問道“那你想早點兒被調離這里不”
“想啊做夢都想”
憨小伙頓時點頭如搗蒜,大聲道“只要能離開這鬼地方,就算讓我去外城區的值夜巡邏隊報道都行,那邊每個月好歹還有五天假呢。”
摩爾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點頭道“行,你這要求倒是不高,話說那幾個今天值班的小伙子呢”
“他們說今天有事,讓俺我幫忙看著。”
剛從見習騎士畢業就被扔到小裁判所當差的年輕人笑了笑,咂著嘴說道“說回頭請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