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鄧蒂斯大公豁然起身,那雙看似昏聵的眸子凌厲得宛若刀鋒,盡管只有中階法師的實力,但在這個瞬間,他依然爆發出了一股攝人威勢,并不是殺氣之類的存在,而是只有在權力金字塔頂端呆過一段極為漫長的時間,才能養成的威儀,而在這份威儀下,就算普通的史詩級強者都會下意識感到畏懼。
只不過,坐在他面前的人既不普通也不算強,別說是那當下鄧蒂斯大公那攝人的氣勢了,就算對方原地放出一個能夠擊穿墻壁的屁,只要那個屁不是當前的話題中心,他就可以風輕云淡地將其無視掉。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公爵閣下,所以還請坐下吧。”
墨檀懶洋洋地擺了擺手,抿了口鄧蒂斯剛才親手沏的苦茶,一字一頓地把他五秒鐘前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算算時間,我們的皇儲殿下,您的親侄子瑞博布雷斯恩應該已經死了。”
鄧蒂斯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我警告你,安東尼達布斯,你要是再敢胡”
“胡言亂語”
墨檀笑呵呵地打斷了對方尚未說完的威脅,挑眉道“不相信,對么”
鄧蒂斯面色鐵青地坐回椅子上,冷聲道“無稽之談,瑞博他”
“他掌握了留在薩拉穆恩的絕大多數紫荊衛、他在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身邊安插了大量人手、他憑借多年積累下來的資源以及鄧蒂斯家的幫助暗中募集了大量地下勢力、他還得到了將近四十個老牌貴族勢力的支持,費盡心力編制了一張巨大的網絡,打造了一個以他自己為核心的、有趣的利益共同體,除了臺面下的種種交易、交換或收集情報之外,在必要時甚至可以直接向皇室施壓。”
墨檀輕描淡寫地接過了鄧蒂斯的話頭,并在說出了一系列駭人聽聞的事實后對后者舉杯致意“那又怎么樣呢”
“你你”
鄧蒂斯大公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么,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墨檀剛才宛若報菜名般bb出的那些內容,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對這位老人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對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以及他更早時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一直以來,你們都小看了一個人,哪怕是在他已經露出獠牙之后,也還是小看了他。”
墨檀當然能猜到鄧蒂斯此時此刻的心緒,所以并沒有等對方提出問題便自顧自地解答道“沒錯,那個人只能是修布雷斯恩,刨去你這個被仇恨蒙蔽了視野的老糊涂不說,就算是相對已經很出色的、經常跟自己那位弟弟打交道的瑞博殿下,也從未看清過修這個人,你們既沒有給他足夠的信任、又沒有對他抱以足夠的謹慎,呵,前者倒是無所謂,畢竟無論如何,修都有可能成為瑞博殿下登上皇位的阻礙,不僅是紫羅蘭,就算是在這個帝國的其它家族里,嫡子之間也有可能出現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但是啊你們真的應該再謹慎一些的。”
鄧蒂斯大公的面色愈加蒼白了。
“那樣的話喀啦喀啦喀啦呸”
墨檀用剩下的半杯茶水漱了漱口,然后特別沒素質地噴在旁邊的地板上,用袖口擦了把嘴繼續道“至少你們能輸的好看點兒。”
“我不相信”
鄧蒂斯大公低聲喃喃著,他用力搖了搖頭,面色已經由鐵青轉為蒼白,雙眼滿是血絲地盯著墨檀“你在騙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比起在反駁后者,這位老人現在的舉動似乎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不不不,公爵閣下,事實上在我說到有趣的利益共同體時,您就已經相信大半了。”墨檀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知道那個計劃的,對么在薩拉穆恩直接干掉修布雷斯恩,永絕后患的計劃,您不僅知道,而且還親身參與進去了不是么既然如此的話,您更應該知道,就算只掌握了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信息,瑞博殿下也不可能成功干掉自己的弟弟,但亮了刀子的他卻必須承受亮刀子的代價,那就是”
鄧蒂斯頓時慌了手腳,用顫抖的聲音吼道“不,不對你不要”
“死”
墨檀伸出食指,緩緩在自己的咽喉處劃了一下,癡癡地笑了起來“沒錯,就是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根本不可能存在其它可能性不是嗎”
他笑的越來越瘋狂,越來越歇斯底里,最后甚至捂住自己的腹部開始捶桌子,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背過氣去一樣
但墨檀的眼中卻沒有半點瘋狂,只是戲謔地注視著在自己面前慢慢垮掉的鄧蒂斯大公,那雙一眨不眨的眸子冰冷而愉悅,卻無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