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而明亮的火元素在壁爐內無聲燃燒,威廉伯何放下了手中那本許久未曾翻頁的厚書,對李佛微微頷首“請坐吧,阿斯托爾先生。”
“叫我李佛就好,陛下。”
后者莞爾一笑,無聲地拉開椅子坐在威廉對面,輕聲問道“您今晚似乎還有一位客人”
威廉知道對方是留意到了另一把尚未拉開的椅子,便痛痛快快地點頭道“沒錯,我還找了佛賽公爵過來,畢竟只有兩個人商量的話,思路會受到局限,不過在他過來之前,我想先聽聽那個人最近怎么樣了。”
“罪爵只是我懷疑的對象之一,盡管是嫌疑最大的一個,但還請您不要直接將他當做一切的作俑者來對待。”李佛先是笑了笑,然后才緩聲回答道“跟之前并沒有什么兩樣,這位帝國新貴還是那樣低調,因為需要養傷的原因,他每天都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半昏迷狀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寂禱女士在陪著,前些日子倒是召開了一場酒會,用他的話說,身體很快就會恢復了。”
威廉輕輕挲姿著下巴,眉頭緊蹙地問道“那么在您看來,他說的是真是假呢”
“天柱山的代行者并非無所不能,否則法拉閣下也就不會隕落了。”
李佛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們確實有一些特殊的辦法,事實上,在正式被提拔成管家之后,我幾乎每天都在通過這些技巧去掌握罪爵的身體狀態,結論是,幾乎跟他所說的一模一樣,排除那些明顯只是為了不讓寂禱女士擔心的逞強,全是真話。”
在個人實力方面并不如流的威廉愣了一下“既然都已經看出來了,那您剛才說自己并非無所不能的原因是”
“那是因為我也存在著被欺騙的可能,盡管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佛攤了攤手,坦然承認了自己有看走眼的可能性,實話實說道“如果他確實是我們要揪出的人,沒有這種在我眼皮底下偽裝自己的能力反倒奇怪。”
威廉有些焦躁地呼了口氣,苦笑道“那豈不是成了一個死循環”
“是的,陛下,這就是一個死循環。”
李佛聳了聳肩,直接了當地說道“真正的作俑者定然會偽裝自己,也同樣有能力讓我們看不出他的偽裝,否則的話,同樣身為代行者的法拉閣下也不會出事了,您的護國法神可是一點都不弱于我。”
威廉眼中閃過一縷黯然,低聲道“所以就像您之前所說的,我們必須要有耐心,繼續觀察情況,絕不能輕舉妄動對吧”
“沒錯,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我們在暗,但敵人卻也沒有在明面上。”
李佛微微板起面孔,嚴肅道“盡管不會想法拉閣下那樣被有心算無心,但打草驚蛇這種事也是斷然不能做的,天啟水晶在霍弗城戰場爆開時附近有太多人了,就算是我們也無法從里面準確地找到對方,他可能是加洛斯大公、加拉哈特元帥、罪爵,也可能是沙皇之劍騎士團與颶風法師團中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一個始終潛伏在霍弗城里的人,這個范圍說大不大,但如果有絲毫冒進,我們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所以哪怕是為了您的帝國,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威廉干笑了一聲,靠在椅背上疲憊地看著李佛“我的帝國我的帝國在這短短兩個多月里失去了一位強大的法神、一位忠誠的親王、一位年輕的領主,還覆滅了一座城,我這個皇帝現在又不得不去派人去康達領平叛,踏平那些跟我一樣想為康達和威特姆報仇的叛軍李佛先生,這就是帝國的現狀”
“是的,不僅如此,您最信任的元帥以及最強的大公爵還出現了隱患。”
李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沉聲道“但正因為如此,您才愈加不能輕舉妄動,我們必須做好持久戰的準備,哪怕是我現在盯得最緊的罪爵,也只是因為出現的時機太夠巧合才被重點防范而已,他是無辜者的可能性相當大,我們依然對真相沒有絲毫頭緒”
威廉皇帝用力叩了叩桌面,罕見地高聲道“但我們現在必須有所行動了必須有所行動”
這位儒雅的商人王很少失態,但就算以他的城府,也無法再繼續控制自己那極度壓抑的情緒了,而面前這位代行者李佛,則是這個帝國中少數幾個可以讓他不用裝作一副沉穩模樣說話的人。
“是的,我們必須有所行動,但那并非是針對那個作俑者,而是要想擺平康達領的叛軍,陛下。”李佛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只是依然用他身為道恩時的沉穩氣質說道“這個國家不能再變得更亂了。”
威廉也堪堪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扯出了一個頗為勉強的干笑“所以李佛先生覺得,康達與威特姆的相繼身死一事”
“不,恰恰相反,我覺得他們的死與那個作俑者有直接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