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檀從不介意撒謊,無論在哪個人格下都是如此,就算三觀無比端正的守序善良狀態也無法免俗,畢竟現實世界里的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三個,因為種種原因為自己善后已經成為基本操作了,而在這一過程中自然免不了扯點兒或善意的瞎話。
而處于混亂中立和絕對中立人格下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前者的扯淡能力自無需多言,就連說真話都能把人坑到死去活來,而后者也沒少因為各種理由誆騙過別人,只不過里面惡意的成分相對少一些罷了,比如將上課遲到、忘寫作業、家門口迷路等或丟人或尷尬的事兒引申出各種客觀理由,那絕對是相當輕車熟路的。
只不過
看著因為自己不愿多說而主動轉移話題的貼心少女,墨檀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準確的說,是非常的不舒服
自己已經隱瞞了她太多太多事了,無論是在現實里也好,還是在游戲里也罷,無論這份隱瞞是多么的事出有因,多么的合情合理,但自己終歸還是一個在她面前滿嘴謊話的家伙。
而面前這個看起來傻白甜,其實最多占個白甜,一點兒都不傻的女孩則始終在遷就著自己,無論自己的謊言拙劣也好,精湛也罷,統統照搬全收,無條件地相信不,應該說是理解自己。
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把這種理解與寬容當成理所應當了呢
是從她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沒再問過一次自己在線頻率的時候
是從她很用心地陪自己一起為趕論文這種事發愁的時候
是從自己因為獲得智者的遠慮而僥幸堅持到最后的時候
是從自己串通依奏成功瞞著她在圣山蘇米爾累死累活的時候
還是說
是從我只是單純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確而合理,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令她煩惱、擔心,擅作主張地去為她著想的時候
啊是啊這么簡單的事,為什么到現在才明白呢
這種令人厭惡的自以為是與傲慢,怎么可能是為她著想呢
嘁,墨檀你這個家伙以為自己是人家什么人啊。
陷入嚴重混亂的墨檀攥緊了筷子,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雪白的桌布,仿佛想要用目光在上面灼個洞出來。
“那個墨檀”
語宸敏銳地的抬起頭來,將視線從面前的鰻魚卷上移開,轉移到墨檀那張表情既微妙又復雜的臉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忍不住偷吃芥末了”
兩秒鐘后,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墨檀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然后抬起臉嚴肅地看著語宸,特別特喵的不合時宜地來了句“我下定決心了有些事一定要告訴你”
說真的,看他這表情,聽他那語氣,在結合當下這家雖然不算奢侈,但檔次也絕不算低的餐廳,就算有人說這貨下一秒就要掏出枚戒指給語宸跪一個都不奇怪。
不過語宸本人似乎并沒有這么想,所以也沒有出現諸如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小鹿亂撞等讓人喜聞樂見的反應,只是拿起面前的壽司卷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嗯嗯”
“剛才呃就是在車站的時候我確實是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不開心,嗯,大概是這樣的。”
墨檀鼓足了勇氣說完上述這番話之后只覺得渾身發軟,所以緊接著便垂下腦袋單手捂著額頭補充了一句“至于具體原因,咳,就不要追究了。”
語宸微微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了一點,然后笑吟吟地點了點頭,大聲和她自己比的話應道“嗯”
“還有就是,唔那個什么”
墨檀嘴角抽搐地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后卻是只憋出了一句“要不咱先吃”
“吃完再說嗎好呀”
語宸開心地吃了一口手中的壽司卷,一臉幸福地瞇起了雙眼“好好次墨檀你也次”
說罷就拿起筷子然后放下再拿起墨檀的筷子夾了個鰻魚卷給他。
“謝啦,果然一緊張就容易肚子餓啊。”
墨檀用幾乎等同于少女三倍的進食速度解決掉了那枚鰻魚卷,并在芥末的刺激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緩了整整兩分鐘才眼眶通紅地癱在椅子上,訕訕地笑了笑“我好像稍微有些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是這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