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要是萬洋那家伙貼心地每隔一段時間就跑過來給我泡杯咖啡蓋毯子,那就太可怕了,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太可怕了
墨檀長舒了口氣,莫名感激地看了一眼依奏剛離開的門口,然后重新將視線移回面前的沙盤上,指尖輕輕從桌沿上那盒盧娜作為蘋果回禮送給自己的一整套煉金棋子上拂過,運用他那雖然有段時間沒有練習但還尚未生疏的魔力操控技巧,將里面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黑色棋子悉數點亮。
正如墨檀剛才對依奏說的,現在的他并沒有想好計劃,畢竟就幾分鐘前的局勢而言,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完全無法猜到那些耳語教徒有何后手的他根本無法有針對性地制定出任何戰略或戰術,至于一些貌似頗具前瞻性的小手段,說好聽點是以不變應萬變,說難聽點就是純粹的被動,在情報不對等的情況下,只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的被動。
不過現在,被動時間已經結束了。
在火焱陽的不懈努力下,終于得到了最后一塊拼圖的墨檀總算在情報方面得到了公平待遇,有資格坐在賭桌前打出自己的第一張手牌了。
“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他先是從行囊中拿出一塊蘇米爾特產的甜雪膏放進嘴里,算是履行了吃夜宵的諾言,然后一邊挑出幾顆散發著不詳紅光的黑棋擺在沙盤上,一邊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著“明明只是個打從生下來到現在連個小組長都沒當過的普通人,明明只想優哉地當個休閑玩家,享受一下這個從各方面角度來講完成度都非常不錯的游戲,明明無論是性格還是思維方式都毫無特點可言,心理素質和抗壓能力更是差得離譜的路人設定,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什么不用擔心,很快就結束了、等你帶著他們回來的時候,計劃就已經想好了這種話,真是夠了。”
墨檀一邊絮絮叨叨地喃喃著,一邊又從盒子里拿出了幾枚質地宛若象牙般的金色棋子,將它們擺在了距離剛才那些稍遠一點的地方,瞇起雙眼審視了片刻后又拿起羽毛筆,在沙盤靠中心的位置畫了一條斜線。
“總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主角命,偏犯主角病的感覺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逐漸變得清澈了起來,著手開始布置代表著圣山蘇米爾陣營的白棋,指間的羽毛筆也開始一刻不停地做起了標注,里面甚至還混雜了幾個明顯是數學公式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計算些什么。
時間流逝的似乎并不是很快,而同時開著三個聊天窗口,一邊整合著情報一邊布置沙盤的墨檀表情也逐漸輕松了起來。
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始終都清楚至少在當前這個人格下,自己絕對不是什么當大人物的料,無論是大善人大英雄,還是大惡人大奸雄,跟此時此刻位于此地的黑梵都沒有什么緣分。
但也不過如此
墨檀始終沒有忘記,當前狀態下的自己第一次不再得過且過,而是去拼命想要做到某一件事的時候。
自己做到了。
這個世界很公平,盡管它只是個游戲,但卻仍然公平到很難有奇跡發生的余地。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在各種文學作品里都曖昧不明的問題就很難再繼續曖昧下去了。
無罪之界真的很現實
所謂現實,是在面對馬紹爾的刺客班內時,力量不足的芬里爾小隊幾近全滅。
所謂現實,是墨檀在極端艱難的環境下,依然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打贏米莎郡一役。
所謂現實,就是殘酷與美好,希望與絕望的共同體。
換而言之,就算絕對中立人格下的墨檀,其才能依然是貨真價實的,就連他自己也不可否認的。
確實,有很多事是我可以做到的
五分鐘后,墨檀放下了最后一顆棋子,靠在椅背上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角,露出了一個復雜的笑容,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喃喃道“這個道理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知道了。”
腳步聲從指揮室外響起,并在幾秒鐘后變得愈發清晰了起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