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開自己那雙總是瞇成兩道彎月的眸子,眼中那毫不遮掩的、讓卡特雙腿發軟的殘虐宛若深海底層般平靜而暴戾。
“你打算堅持自己對我的情況一無所知”
“”
幾秒種后,恍惚間看到了自己溺斃于尸山血海中的卡特猛然驚醒,顫聲道“我我很抱歉,拉莫洛克大人。”
“你不必感到抱歉,畢竟這種程度的欺瞞還不至于讓我感到不快。”
拉莫洛克擺了擺手,示意卡特可以放輕松一點,淡淡地說道“現在讓我們繼續紙上談兵的游戲,來分析分析那個我個人覺得至少占有七成可能性的推測,也就是那位史詩階強者故意留了那斥候一命的原因”
卡特有些茫然地看著拉莫洛克,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但是大人,您剛才不是還說那個斥候可能有問題么”
“是啊,十分之一的概率有問題。”
拉莫洛克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語氣風淡云輕“如果我是東北教區那支攻山部隊的指揮官,自然會在掏出那個斥候調查到的所有情報后將其處理掉,或者利用他做一些頗具針對性的布置,但問題在于盧修斯萊斯特蘭奇并非拉莫洛克,所以我們大可以暫時將整個問題擱置,專心考慮那些可能性更大的揣測。”
卡特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與面前這個男人置身于格里芬王朝北境的那段日子
當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出現在戰場時,無論他所處的是何種位置,無論他掌握的是一個士兵還是一個軍團,所有的一切都將在他那宛若利劍般鋒利的指揮棒下起舞,鮮血與哀嚎將被精心編織成一個個惡毒的音符,譜寫出一曲名為勝利的交響曲,響徹在堆砌著尸山血海的大地之上。
他或許會不溫不火地蠶食著敵人視野之外的一切,并在某一個稀松平常的瞬間露出獠牙,將那些早已被打上死亡標簽的人往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他或許會在一開始就將節奏拉到極致,用一條條冰冷的命令高聲頌唱絕望,碾碎任何膽敢阻攔在其面前的一切,直至最后一個敢于舉起武器反抗的可憐人滲入大地。
他更會使用一種被稱之為凌遲的手法玩弄對手,憑借他那永遠先對方一步完成的計算死死地將敵人釘在一個地方,然后編織出一個個惡毒的陷阱,以希望為餌,無數次讓那些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就能逃出生天的敵人萬念俱滅,并在后者失去戰意甚至跪地投降后毫不猶豫地下達絕殺令。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人,亦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出現在戰場上的人。
卡特從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很多類似于慈不掌兵的理論,但他可以拿自己的靈魂發誓,面前這個名叫拉莫洛克的男人絕非不慈那么簡單,事實上,那些足以將任何一個人底線壓垮的殘酷命令,那些除了痛苦與絕望之外根本不存在任何意義的冰冷決定,那些簡單有效卻毫無道理的殺戮,根本就是拉莫洛克為了取悅他自己而刻意引導出的結果。
敵人也好,自己人也罷,其實那個彬彬有禮的惡魔根本就不在乎,他想要得到的僅僅只是同類的痛苦而已。
因為他的底線是勝利,所以他從未失敗過,這也是教國如此重視他的原因。
但在那一連串奇跡般匪夷所思的勝利背后,卻是一份份刺眼到就連月影大主教都不敢輕易翻開的血色答卷,亦是拉莫洛克至今都鮮少出現在前臺的核心原因。
對于東南教區的核心層來說,對這位神眷者的每一次任命,都是一場與魔鬼的交易,完全無法衡量究竟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得多的交易。
如果如果格里芬王朝真如拉莫洛克所料想的那樣掀起一場戰爭,一場足以席卷整個東南大陸的戰爭,以月影大主教為首的長老會還能像現在這樣忍住不動用拉莫洛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