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的首席工程師,墨檀認知中在當前世界觀內最偉大的匠人魯維·菲茲爾班曾經明確表示過,這個世界并沒有所謂的《相對論》。
魯維還說過,鑒于兩個世界的核心法則與物理體系存在著相當差異,就算那位名叫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驚世天才是無罪之界本地人,也絕無可能搞出這種東西。
當然,搞不出《相對論》是一碼事,魯大師同樣也表示過,如果在擁有相同資源與壽命的情況下,身為無罪之界土著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同樣會成為一座豐碑,取得不亞于自己的巨大成就。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盡管這個世界不存在相對論,卻也并不代表相對論中的一些概念并不適用于這個世界。
就拿墨檀舉例,當他在游戲外和語宸單獨相處的時候,體感時間流速會明顯變快,最夸張的時候甚至到了他覺得兩人也就說了幾句話,窗外那片浪漫的火燒云就悄無聲息地被更加浪漫的綺麗星空取代了。
同樣的,當【無罪之界】中的黑梵牧師與忘語圣女在一起時,無論是在光之都、米莎郡亦或是學園都市,周圍的一切依然仿佛被按了倍速鍵般快得荒謬。
另一方面,就在不久前的古遺跡中,拼盡全力與時間賽跑的汪汪小隊卻覺得時間被拉伸得無比漫長,仿佛每一次心跳的間隔都恨不得以小時為單位,尤其是那個實驗體被科爾多瓦拼死轟回遺跡范圍內后不到一秒鐘內,直到那座早已荒廢的研究基地與其研究對象被成功放逐為止,時間幾乎通脹到了令人抓狂的程度。
至少在那一瞬間,無論是墨檀、季曉鴿亦或是身邊的其他人,都不會覺得‘度日如年’這四個字有任何夸張的成分在里面。
換而言之——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而痛苦,往往會變得格外漫長。”
墨檀用仿佛宣講般的姿態張開雙臂,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靜淡然:“說實話,在我看來,數百個世紀固然冗長,卻也不過是幾代純血精靈老死的時間罷了,但對你們來說,這數百個世紀的折磨,卻遠遠無法用單純的數字量化。”
霍格爾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或許最初的十年,對你們來說是貨真價實的十年。”
墨檀并沒有理會他,只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畢竟你們都是意志堅定的狂人,是不可理喻的瘋子,但是智慧生命中罕見能為信仰輕易放棄生命的怪胎,別說十年,就算在這片無盡的噩夢中力戰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想必也不在話下。”
“……”
“但總有一天,你們會發現這份噩夢變得愈發扭曲、漫長,你們會喪失對時間的感知,或許一天的噩夢,對你們造成體感層面上一年、十年、百年的折磨,至此,恭喜諸位,你們那截止到今天的明確刑期,就這樣變成了永恒。”
“……”
“而現在,是‘永恒’之后。”
“……”
“我確信,你是第一個徹底被絕望與瘋狂吞噬的人,霍格爾閣下,因為執掌‘鑰匙’的你跟其他人不同,你不但無法休息哪怕一分一秒,甚至還能看到那份名為背叛的‘希望’。”
“……”
“你對我的‘背叛’感到憤怒,除了你那無論曾經是什么樣,現在注定已經被扭曲成麻花的性格、準則、道德等玩笑之外,更重要的是,你恐怕有無數次想要背叛責任、背叛伙伴、背叛信仰,只為換取一個分文不值的解脫。”
“……”
“你成功了,瘋了也好,沒瘋也罷,你終究還是挺了過來,等到了救贖的到來,等到了這份名正言順與噩夢訣別的機會,你不辱使命,沒有讓任何一個伙伴白白經受折磨,你讓所有人都配得上莫妮卡口中的‘英魂’二字。”
“……”
“你們,理應得到嘉獎,榮耀之外的嘉獎,對得起這場噩夢的嘉獎!”
墨檀緩步走向霍格爾,注視著后者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比如說,作為噩夢對立面的,同樣能在這片【虛飾終夢】中成立的——美夢。”
不知為何,作為在場三人中唯一一個san值幾乎歸零的人,霍格爾竟然在墨檀的逼視下往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