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父母,從襁褓中時就在船上長大,就算大地搖晃,崩塌,那副身形也不會踉蹌一下。
她單手拖著那把血洗的刀,和眼前的敵軍對峙,最近的士兵直出一在她身側,突然提挑向她的胸口。
她燕子一樣旋身,長槍在她身側呼嘯而過,只留下一絲寒意在她的耳畔掠過,微風揚起海石花的短發。
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刀光電一樣照亮所有人的眼睛,那電光劃過士兵的脖頸,他的腦袋離弦之箭一樣飛出脖頸,血在舢板上拉出一條赤色的線。
群狼在撕咬獅子,可她不是獅子,她是白門人的一部分。
余下的右陣士兵穿插進她和其余白鱗軍之間,舉起槍將她向著船舷逼過去。
海石花從原地閃身,撞開右手邊那個穿甲的士兵。刀鋒撕裂皮甲,穿透肌肉,鮮血順著刀背流向她的手臂,把她手腕上的布料染成紅色。
悲號,吼叫,,所有聲音都不過是戰場上微弱的一聲回響。
海石花跳回自己的同伴里,舔掉臉上的血跡。
海阿妹,海阿妹,他們在叫她。
突襲已經結束,漁船后撤,白鱗軍預備點燃這艘戰船。
但突然喊殺聲安靜了,張弓與箭矢落下的聲音也趨于不存。
戰場忽然陷入某種不祥的死寂中。林孖抬起頭來,他看到田恬的船隊正向這邊覆壓過來。離開這里,他想喊,聲音卻哽在喉嚨里。
那些船上站滿了人。
人,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以一種與作戰完全不相干的姿勢被擠在那里。
他們的衣服上沾著血,手被反綁在背后,每一個人的臉都過于清晰,清晰到他們似乎能夠在那之中辨認出熟悉的人。
是他們白門灣的鄉人,他們的阿父,阿母,兄姊,妹弟,河風撕扯著這些身影,在水中吹起不斷蕩漾的漣漪。
那個姓田的將領就站在那里,站在靠船頭的地方,林孖甚至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在笑,笑里面沒有任何含義,在兩雙眼睛對上的一瞬間,田恬突然伸手把身邊的誰推了下去。
撲。白色的水花濺起來,那個被反綁著手的老人栽進水里,氣泡夾雜著水花的翻騰擊破水面。
林孖聽到他身邊的誰號叫了一聲,白門人即使被砍掉一條胳膊一條腿也不會發出這樣的慘叫。
那個白鱗軍沖向船舷,仿佛想要跳下去把他撈起來,又被同伴死死拉住。
那是我阿公啊。放開我,那是我阿公啊。
血腥味在林孖口腔中蔓延,他銼動著牙齒,一眨不眨地盯著船上那個人。
水面漸漸平息了,最后一縷氣泡升起來,破滅在混合著血腥的空氣中。田恬在笑,他笑得肩膀都在跟著顫抖,林孖看到他抬起手來,輕柔地搭在身邊另一人的肩膀上。
“喂,那邊的白門人。”他說,
“你們要是動一下,他們就全都下去喂魚。”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