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沒聽過,南街又來了什么大夫,你莫不是什么誆騙人的拐子吧。”
“差爺,黟哥兒確實是大夫嘞。”
同為南街的住戶們,可都認得許黟,見到衙差不信,就出來作證。
“是哩是哩,我家小兒脹肚就是吃黟哥兒的藥丸給治好的。”
許黟對著他們行了一下禮,有他們作證,衙差沒再懷疑他的身份,便問了問跟在許黟身后的小孩,是許黟什么人。
“他是榮哥兒,是平路巷楊家官人的兒子,認得我便想來我家逗小狗玩。”許黟沒隱瞞,老實地回答。
衙差就去問楊榮,得到同樣的回答。
而后,他態度緩和了不少,將登記到的告訴許黟“昨晚雨下得急又狠,遭災的有二十三戶,其中有四戶人家受了傷,一戶人家去了個老翁。”
他們這些當差的,回街道司又要挨批評,吃不得好,也得不到好處,苦的累的倒都是他們在干。
北宋的底層衙役小吏可不好做,雖有編制在身,福利不錯,但縣城沒法和東京開封比,時常拖欠月錢。偶爾還會用布匹,絹、絲來抵月錢,還有柴、油、鹽等都能拿來當做月給,屢屢要自個添一些才能維持日常開銷。
當然,讓他們就跑了不干,也舍不得。
許黟聽到有四個人受傷,就問衙差有什么安排。
衙差表示上頭沒發銀子,受災的又不止南街,城郊外,也有好幾處都有災情。
一陣無言。
突然,衙差說道“你不就是大夫”
上面的說會派人過來,不過是好聽的哄人話,等公文批下來,又去請官醫過來,不知何時能到。
又想到這次受傷的百姓里,有個情況危機,隨時一命呼吁的,不如
衙差將目光落到許黟的身上,這年輕大夫關心來問,想必也是好心腸,愿意濟世救人的。
衙差便詢問道“上方派的大夫也不知是不是路上給耽擱了,遲遲不見人,你又是個大夫,要不你來給他們看傷”
許黟微瞇眼睛“路上耽擱了”
衙差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岔開眼道“如若不是,那又會是何原因”
頓了頓,他又對許黟說,可以派一名皂隸去給他幫忙。
許黟“”
他來問,就是想知道有沒有義診的大夫過來,如今沒有大夫,那這些受傷的百姓,恐怕會很難。想著受災的那幾戶百姓的家境,許黟沒有推辭,只道需要去家一趟拿藥箱。
衙差抓他來當壯丁,本就理虧,這會見他這般痛快答應,便更客氣起來,又吩咐另一個皂隸也去打下手。
許黟牽著小孩,尋到何娘子,看到陳娘子和其他幾個娘子都在。底層百姓沒那么講究女人不可拋頭露面,她們在幫那些受災的人家整理浸濕的物件。
見到許黟過來了,還要去當臨時的大夫,就說會照顧好楊榮。
“我喊個人去楊家,尋楊娘子過來,榮哥兒這會不適合留在你家里,還是跟著我們好些。”何娘子出主意。
“好。”許黟點點頭,也同意這個主意,讓一個小孩留在家里,不是明智之舉。
“榮哥兒,待我忙完了,來尋我可好”
他輕聲地問楊榮。
楊榮知道他要去忙,很乖地點點頭,清脆的小孩聲說道“許大夫,我留在這兒,你快忙去。”
交代好,許黟快步回家。
他進到屋里,拿了一些止血跌打的藥材,又把惠夷槽帶上,取了錢揣進袖袋,背著藥箱出來。
一名皂隸在院子外候著,看著他出來,就要帶著他去救治傷員的安置處。
在南街一戶院子里,他家受災輕,又愛做善事,知曉有人受傷了,就主動地清出一片空地,用來安置這些受傷的人。
許黟到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里亂糟糟的,痛吟的傷患、哀嚎的傷患家屬、還有兩名跑前跑后忙的腳不沾地的主家下人,都擠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