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哭得梨花帶雨,把許黟嚇得不知道怎么辦,眼神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何娘子。
何娘子給他一個且安心的眼神,她對待這事,比許黟熟悉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還哭上了,瞧把你哭成這樣,不曉得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去了。”何娘子攬著她肩膀,湊近地拿手帕擦她眼角掛著的淚水,哄了哄地又說,“哭出來也好,不讓這口郁氣憋著,更難受了。”
陳娘子被她說得紅起臉頰,抽泣地拿帕子擦拭著臉。
過了好一會兒,她緩過勁,有些難以為情地說“惹你們看笑話了。”
許黟也回過神來,起身去屋里沏了茶出來給她們倆潤喉。
在許黟看來,這個時代的女子十分不容易,不像他家里的女性,可以選擇自由戀愛、自由職業,心里的苦楚不法向別人傾訴,郁氣憋久成疾,不是說說而已的。
今日陳娘子這么一哭,氣色反而好起來。
不過許黟還是打算開兩副藥湯給她喝。陳娘子的郁疾不是一天兩天積下來的,從脈象看,恐怕有四五年之久。
“我給你開個柴胡疏肝散,再加一味烏藥。這烏藥對治體內的寒凝氣滯甚好,可散寒瘀氣逆。”許黟對陳娘子說道。
之所以開柴胡疏肝散,是因為這藥方主治疏肝理氣、活血止痛,可將堵在胸口處的郁氣通開,但許黟擔心陳娘子胸口處還有郁結,又因體寒,再用烏藥去做引經藥,會更好一些。
家里有現成的川芎、柴胡、陳皮、甘草,還差香附、枳殼和烏藥,許黟便只寫下這三味藥材的用量,讓陳娘子去南街另一家醫館買藥材回來煎。
陳娘子困惑,問道“杏林館更近一些,怎么去另一家”
許黟眨了眨眼,背后砸人招牌不道德,他沒有明說“我之前去過杏林館,后面就沒再去了。”
陳娘子眼眸一挑,察覺出其他意思來,便沒再繼續問。
“黟哥兒,你算算診金和這這些藥材錢,我取錢給你。”她說道。
“嗯。”許黟點頭。
家里的藥材都是上山挖的,許黟按著醫館里賣的價格,打個折后再算給熟人,估摸著與賣給妙手館的藥材同樣的價。診金他一向是看人給,南街的住戶找他看病,他都是收的五文錢診金。
陳娘子在聽完他報的價錢,愣了愣。
上次陳二旺生病,她去請了陳大夫出診,光是診金就花了她二錢銀子,開的藥方去醫館里買藥,又花了她三錢銀子。
五錢銀子花了,陳二旺的病才醫好。
到她這里,許黟卻只收了她三十四文錢。
“黟哥兒,你可是算錯了,怎么是這個價”陳娘子不信地問。
許黟笑笑,說道“沒有算錯,診金是五文,藥材都是尋常藥,價錢不貴的。”
單一斤的價格來算,許是要二三十文,可一副藥所用的藥量是五錢十錢的數目。尤其他現今是游方郎中,省去開醫館、學徒費、租金等,按這個價錢雖然比醫館賣的便宜,卻也是小賺的。
并沒有因為相熟的關系,做了虧錢的買賣。
雨過天晴,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大晴天。
南街石井巷的百姓們又恢復回日常勞作的日子,早出晚歸的人們踩著夕陽西下拉長的影子回到家中。
許家院子里堆上了壘起來的瓦磚,小黃活動的地方變小,許黟不舍得它拘在家里,這兩日晨早出門,都帶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