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皓張張嘴,一言難盡地說道“這香飲子的方子又不是給病人看診的藥方,你怎么能隨便說給人聽”
哪怕是友人,他與鑫盛沅相熟這么多年,彼此都十分克制有禮,當然,這個有禮對應的是不打探對方的家中隱私與生財之道。
許黟這才明白過來,想到時下的人對秘方的看中程度,對他們來說,這不單是一張飲子的方子,還是可以傳家的。
尤其許黟制的這“薄荷枇杷飲”前所未有,要是去潼川府等其他府州,亦或是去東京順天府,這樣的湯飲,不愁賣的。
陶清皓家里開的是酒樓,他比鑫盛沅更知道這方子的重要性。
這會聽到許黟傾囊相授,以往還有偏見,這時都變成刮目相看。
陶清皓收斂起素日里的輕浮做派,對許黟行禮道“不想許大夫是如此慷慨之人,我原先還是錯看你了。這方子太重要了,鑫幺你不能取。”
后面的話是對鑫盛沅說的。
鑫盛沅呆了呆,這時也反應過來,羞著臉說“我沒記住。”
許黟“”
陶清皓“”
許黟告別兩人時,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他沒敢再拖延,到家里時,就進屋拿了錢出來。
等他重新來到夜市,攘來熙往的夜市就剩零星幾人。
多數攤主都已收了攤,鹽亭縣沒有宵禁,可這么晚,還出來覓食的寥寥無幾。
許黟遠遠的看到,賣針砭的阿伯在翹首以盼,他身邊多出兩個小孩。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孩,還有一個看著八九歲的女孩子,穿著打補丁的粗麻短褐,模樣都是瘦瘦弱弱,面色帶著營養不良的饑黃。
見到許黟過來,阿伯眼中帶上欣喜,等候這么久,他都擔心對方不來了。
“小郎君可算是來了。”阿伯說道。
許黟帶有歉意地說道“路上有事誤了些時辰,讓阿伯久等了。”
“不礙事不礙事。”
只要能來就好。
許黟沒廢話,掏出兩貫錢付給阿伯。
阿伯收了錢之后,細心地用一張布頭將這套針砭包裹好,遞送到許黟面前。
許黟接過包裹,又見兩個孩童張大眼睛看著他,便笑了起來,又看他們的籃子里還有賣不出去的花生米和棉布鞋墊。
他的鞋墊耗損得很快,每個月都要買新的,這會見到,就問男孩有沒有適合他的鞋墊。
兩個小孩晚上正因為賣不完東西而難過,這會聽到許黟想買,他們自然喜不自勝。
守在哥哥旁邊的小女孩立馬就甜甜地說道“有的有的,我娘做了好些尺寸,什么尺寸都有的。”
她和哥哥在籃子里找了一會,果真找出兩雙合許黟尺碼的鞋墊。鞋墊針腳密集,做工不錯,雖用的是最普通的棉布加涂疊在一起的粗紙做成,但瞧著耐磨耐穿。
許黟問他們什么價格。
男孩子說道“兩雙鞋墊只要十文錢。”
物價便是這樣,有的貴到買不起,有的幾文錢就能買得到。這樣一雙鞋墊要做好,花費的時間精力都不少,賣出的價格就只有五文。
再去看小女孩的籃子,里面還有半籃子花生米。
見著許黟看過來,小女孩主動地舀了一勺讓他嘗嘗。
小女孩“家里用鹽巴炒出來的,香得很,小郎君這么好,送給你吃。”
許黟失笑,不客氣地接過花生米,用鹽水炒的花生米,沒有那么高的熱氣,吃著雖沒有油炸的花生酥脆,卻是咸酥可口,很適合當成下酒菜。
北宋的酒度數不高,他因為守孝期,還沒有喝過這個時候的酒。但花生米可不止能當下酒菜,還可以用來配粥吃。
許黟吃完意猶未盡,問道“這花生米怎么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