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直子的話,茉莉的身體一僵。她猛地抬頭,在看見直子的臉時,她的眼中不自覺涌出了復雜的情緒“是,直子大人。”
直子讓別的侍女把她帶走,一直默不作聲的雀子則望著茉莉離開的背影,半晌才垂下眼。
“怎么了,雀子”注意到雀子的反應,直子立刻問道。
“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雀子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見她無意細說,直子便沒再說什么。她信賴著雀子,相信她不會對自己隱瞞不該隱瞞的事,如果是她的隱私,直子自然不會多問。
茉莉的事好解決,真正讓直子頭痛的其實是禪院甚爾。
她對這個少年的觀感很復雜。從血緣來看,他們是堂兄妹,但就在禪院家的地位而言,原本就已經相距甚遠的地位差在直子覺醒了術式后更會是天壤之別。盡管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直子就意識到他那堪稱離譜的身體素質絕不可能是禪院家那些目光短淺的人口中的“廢物”,但她很清楚外界環境對人的影響就如她靈魂上永遠不可能洗刷的那些過往的污點,從出生起就被所有人稱作廢物的人到最后也認同了這樣的言論。
雖然最初以貓的身體見到他是各種因素下的巧合,更別說剛見面就感受到了死亡威脅給直子造成的陰影,但當禪院甚爾最終救助并收養了瀕死的黑貓后,無論是出于與貓的共情還是對他遭遇的同情,直子都沒辦法對他視而不見。她此前一直想要低調行事,不準備干涉他人的命運,因此只想著讓貓陪伴他也許能給他一點精神上的安慰,而在之后有意無意通過貓的身體和他相處時,直子也欣慰地發現他對待貓的態度確實日益溫和,但她現在卻很后悔。
如果她知道貓最終會被虐殺,她無論如何都會讓那場相遇終結在雪地里的那一天。比起從未擁有過,擁有了卻再失去會給人造成更深刻更久遠的痛苦,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一點,卻還是讓一切變成了這樣。這不是她的錯,但她的確間接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她不知道黑貓死去的那天早上禪院甚爾在哪里,也不知道當他知道這件事時會是什么心情。但當她回想起那雙在安靜的晴日下凝視著被他投喂的黑貓的綠眼睛時,遲疑不定了整個下午的直子最終下定了決心。
直子向雀子撒了好一會嬌又展現了自己的術式才后最終讓她松口,沒有跟著自己過來,而是自己一個人悄悄跑到了禪院家最偏僻的角落。
她那天短短幾分鐘造成的破壞范圍似乎比她想的要大,以那間廚房為中心,倒塌的樹木和房屋波及了下人房區域的近一分之一,還造成了一定的人員受傷。幸好那時候是大多數下人的起床和交班時間,除了那幾個被直子殺死的人外無人死亡。這幾天禪院家都在沒日沒夜地重建,但這些都與角落里的破敗小院無關。
術式的破壞最終停止在了離小院十幾米的位置,以倒塌的幾棵樹為界線,籠罩在黃昏亮處的重建區的熱鬧和位于墻影下的小院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直子憑借著影子才越過了還沒被清理的樹木磚瓦的阻隔,當她走向那座小院時,她看見了院外不遠處幸存的一棵槭樹樹下鼓起著一個不大的土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標識。
直子“”
女孩來到緊閉的低矮木門前,抬手叩響了門板。無人應答。
直子沒有氣餒,她耐心地保持著一定的節奏敲了好幾分鐘,直到她終于聽見了從門后響起的緩慢腳步聲才放下手。
“誰”有氣無力的聲音掩飾不住其中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