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薛夜明據實以告,“我沒有感應到特殊的精神力波動。”
“哦。”洛星海面露一絲愁容,“好幾個城市同時發生那么大規模的群體事件,事先居然沒有一點蛛絲馬跡,真是不可思議。就算很多精神能力犯罪者通過網絡進行聯動,那也總會有些消息漏出來吧,我們的網絡安全部可不是擺在那里做樣子的。這么防不勝防的,可怎么得了啊。”
病房內安靜了片刻,薛夜明說“洛局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選的課題方向是群體犯罪心理。即使是在精神能力犯罪出現以后,我也堅持一個觀點任何事情都不會憑空發生。精神能力是一種催化劑,會讓一些事情加速,但不會無中生有。如果我們覺得某個結果來得突兀,那一定是因為,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發生了某種過程。”
醫院,黃昏,走廊。
胖頭站在一扇窗前,出神地望著夕陽下林立的樓宇。
白桐走到他身后,輕拍他的肩,“大福怎么樣了”
“剛剛醒了一會兒,又睡了。”胖頭喃喃,“大福說,傷好以后就辭職,他是真的怕了。要是動不動就鬧這么一出,治安官有多少條命都不夠用。”
白桐默默點頭。
胖頭揉了揉鼻子,“說實話,我也怕了。一想起那個時候,我差點對著人群開槍,我就后怕。可是如果再遇到一次這樣的情況,我可能還是會控制不住想開槍。”
白桐嘆了口氣,“你去過心理輔導處了嗎”
“去過了,怎么可能不去。”胖頭還是看著外面,“不過這一次,我覺得心理輔導也沒什么用。在那天以前,我一直相信人性本質上是善的,只有出了問題的時候才會墮入惡道。可是現在我覺得,也許人的本質就是病態的惡,善良和正常只不過是水面結的一層薄冰。保持善良和正常,是一件如履薄冰的事,一旦掉到冰下面去,就萬劫不復了。”
白桐觀察著他的表情,“要不你休幾天假,別勉強自己。今天晚上的值班我替你,待會兒我就去局里。”
“不了,你今天還要出夜勤呢。再說是我自己申請加班的,休了假自己一個人待著,更容易想東想西。”胖頭對著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整了整衣領,“沒事,很快就會好了。”
白桐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你今天跟誰一起值班”
“土豆。”胖頭頓了頓,忽然說“木桶啊,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克搭檔的命最開始是跟你,結果你遇上薛夜明被劫的事情,還有列車案。然后我又跟大福,結果出了這個事。我要是再跟土豆搭檔,不會把土豆也給害了吧”
不等白桐回答,他又自嘲地一笑,“我瞎說的。沒事,很快就會好了。”胖頭轉過身,用力拿拳頭擂了一下白桐的手臂,“走了。”
白桐去餐廳打了晚飯,來到薛夜明的病房。洛星海已經走了,薛夜明獨自靠在半開的窗前,用一個小小的播放器連著音箱聽音樂。是白桐曾在薛夜明的房間聽到過的曲子,奇異恩典。
“醒了”白桐摸了摸薛夜明的額頭,“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兩人隨意交談了幾句,誰也沒提變更監管員那個小插曲,就好像那一天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