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閉上了眼睛。
一抹已經十分微弱的意識卻被困頓在虛無的黑暗里,感覺四周很冷,隨時都有可能將他這抹微弱的意識徹底凍結、徹底消散,隱隱綽綽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一片虛無中叫自己的名字,可此時他就算想回應也根本無力。
那股意識在黑暗和冰冷中逐漸消散,可漸漸的,四周好像產生了光亮,又產生了溫度,溫潤著那抹殘破的意識,讓他飛快的復原,甚至迅速的壯大……
自我越來越清醒,四周也已經亮堂得猶如白晝,可卻始終身在虛無。
格萊想要走出這片虛無,卻在那光亮中處處碰壁,可與此同時,那些光亮也在孕育著他、牽引著他,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洪荒之力在體內復蘇,甚至在虛無中看到了一些曾經只出現在血族壁畫上的威嚴畫像。
那是血族的先祖,散發著萬丈光芒,猶如神明般端坐在他身前,威嚴而強大,神圣得不可侵犯,讓他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但他卻又拜不下去,因為慢慢的,他十分詫異的發現,那個猶如神明般端坐著的血族先祖,似乎就是自己本身……
當終于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仿佛有一絲空明的念頭隨之融會貫通,四周虛無的壁障猛然消失,格萊睜開了眼,眼中些微的迷茫很快就如同夢境般消散在腦后,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王重!
“學……”看到王重,原本就還處于大夢初醒狀態的格萊,第一反應就是一愣,他離開流浪旅團的時候,正是剛聽到王重在大鬧章魚人后方皇城時,和北部戰區這里隔著萬里之遙,王重學長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王重比他大一歲,一開始時的相遇只是個偶然,選擇在天京學院就讀,只是因為天京的特殊性,這里屬于聯邦的一線城市,但卻并沒有聯邦十大家族過多的身影,比較適合他潛藏,而不用擔心會因為自身的優秀而引來那些大家族的覬覦和打探。而選擇奇葩社,就更是偶然了,一個在學院中理論成績第一,實戰能力倒數,卻偏偏又還能進入高倍重力訓練室去淬煉肉身的奇怪存在,讓他感覺有那么一點點好奇和興趣而已。
可隨著這兩年和王重之間的各種交流,那種彼此發乎內心的信任,一次次并肩作戰、相互依賴的經歷,和曾經在所羅門手下那殘酷的訓練營中完全不同,感受著王重的熱情和積極,帶給了當時滿心仇恨的格萊太多正面的東西。
可以說他受王重的影響很大,旁人根本無法想象,盡管兩人沒有以兄弟相稱,可在格萊的潛意識中,他覺得王重有點像很小時候那個帶著他去郊外打獵的兄長,那也是一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而作為一個孤兒,這正是他最缺乏的東西。
因此他下意識是想要叫一聲學長的,可略一遲疑之后,卻沒能叫的出口。因為他立刻就意識到王重肯定是專門來找自己的,為了一個潛伏在身邊的‘背叛者’深入這樣的險地,絲毫不在乎自身的危險,即便是親人,又有幾人能做到?格萊很慚愧,這樣一個將自己視為重要親人的人,自己卻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不管自己有沒有出賣王重,他覺得自己都不配親人這個神圣的名詞,他甚至都不敢看王重的眼睛。
可王重卻好像是能看懂他的內心一樣,在發現自己那短暫的錯愕之后,隨即就是深深的欣慰和驚喜,只要這家伙還活著就好!王重也是長抒了一口氣,然后快步走了過來,咧嘴一笑:“怎么還叫不出口了?一次是學長,一輩子都是學長!”
沒有責怪也沒有矯揉做作,更沒有任何多余的話,只是簡簡單單十幾個字,就仿佛兩人只是在茶余飯后打了個招呼,視身在絕境如無物。
格萊的眼眶微微有點紅了,但終歸是慢慢抬起了頭。
“對不起!”
“你這家伙,還是我認識的格萊嗎,什么事兒不能一起商量,如果你真想還所羅門的人情,不就區區一個回路嗎,讓給他,多大的事兒!”王重笑道,看到格萊清醒,一直懸著的心也才終于放回了胸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