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車廂里,江弈“嗤”的一下,笑出聲來了。
“江先生”前排的岳小姐疑惑喊他。
江弈用手背抵著嘴唇,將笑聲堵在嘴里,啞笑,但肩膀還是忍不住地抖動。
過去他在a校的馬路邊上,無數次看到紀九韶的車疾馳過,支在窗邊的人一閃而逝,連殘影都不捉不到,從來沒有在他跟前停留。
今天他卻坐在車里,從車內看到了車里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大抵是憋笑憋得太用力,引出一連串的咳嗽,好一會他才吞下笑意,清了清嗓“沒事,我只是正巧跟這位紀先生,認識。”
岳小姐微詫“那正好不過,先生感冒了”
衛生紙在手心被握成一團,江弈看著陰影里的人笑說“雖然有些羞以啟齒,但我的確在夏天受涼了。”
“受涼跟什么季節沒關系。”岳小姐莞爾,“林叔,待會麻煩你送這位先生去一趟中心醫院。”
這位眾人評價都不錯的岳小姐,光是聽聲音便讓人覺得優雅大方,連輕笑聲都恰到好處。
江弈越發對這個可能會被岳家老頭許給紀九韶的小孫女起了好奇心,想瞧上一瞧她的樣貌,奈何車廂太暗,只能從后面看個大概。
至少身體曲線是不錯的。
她語調微揚,多帶了分笑意詢問車子和司機的主人“紀先生,不介意讓林叔多跑一趟吧”
身側黑暗中的聲音沒有反駁,淡淡地說“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
只不過輕輕的四個字,江弈又覺得腦子開始嗡嗡作響,他抬手慢慢揉按脹痛的太陽穴,企圖安撫肆意跳躍的神經。
看,這就是紀九韶最讓他覺得膈應的一點。
對這個人來說,當年救下他一條手臂也好、將他踢出c市也好、替蘇翰清“打抱不平”也好、在湖邊伸手想拉他出來也好、攔住周博明動手也好
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只是該死的舉手之勞
你對別人舉手之勞就好了,我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把我的眼睛我的心臟硌到出血化膿。
我這樣勢利、庸俗的下流貨色,還不夠惡心人嗎你他媽為什么還要對我還舉手之勞
江弈緊緊按著抽痛的太陽穴,手指不自主的顫栗,指骨深深碾入太陽穴,仰頭深呼吸,試圖冷靜一些。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到底還要怎么做,才能脫離這個人舉手之勞的一員
不。
快了。
就快了。
江弈在心里告訴自己,至少現在的紀九韶已經看得見江弈了。
“江先生既然是九韶的相識,”岳小姐還在輕快地打趣著,“我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
九韶倒是叫的親密。
“相識這個詞不夠準確,”躁怒被施予的疼痛逼回深處,江弈稍帶疲倦地側頭向著那方,沙啞的笑“應該是老同學呢。”
這兩人才聊幾個小時,就喊上“九韶”了
他在s市跟狗一樣做了三年多,廢寢忘食花了半條命搞出一個魅金cb,現在才能和金老二一起跟進萬象城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