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記掛周幻鷹的安危,本也無心再多過問,于是說道“實在抱歉,我還有事在身,這里是沈伯伯做主,他說甚么便是甚么罷。”轉頭向婁虞二人道“咱們走罷,莫耽擱了時辰。”
那兩人見她如此應對,已知再無指望,窄額漢子恨恨地說道“我們擔了干系拿它來當,幾百兩是打發要飯的嗎算了,咱們另尋他處”長臉漢子嘆了口氣,雖然心中不忿,但仍不失禮數,向著沈掌柜微一抱拳,和同伴去了。
婁虞隨池小姐出了當行,虞可娉見那兩人向東而行,向婁之英一遞眼色,道“池家妹子,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去辦正事,你快快回府,等我們的消息。”
池小姐剛要說些囑托的話,婁虞卻無暇再聽,展開輕功向東而去。此時街上行人極少,奔了一里多路,婁之英停下腳步,向旁邊胡同一指,虞可娉會意,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傾聽。卻聽拐角處一人低聲說道“大哥,咱們適才也太沖動了些,其實池小姐答應給足五百兩,那也不錯,總比現在一文沒有的強。”聽聲音似乎是那窄額漢子所說。
只聽那長臉漢子答道“五百兩哪濟得事要想就此翻本難上加難。你真當這兩件物事是咱自個兒的了要是被八尊者發現,你我都得玩完”
婁虞聽到提及八尊者,似乎又和波蓮宗有關,不由得都是一震。
窄額漢子道“我如何不知這中間的利害原想池家識貨,能當它兩三千兩,咱們翻回了本,再立刻把它贖回,八尊者也未必能夠知道。現下可好,賊也做了,卻是一文未得,許老黑那邊也還不了帳,兩邊全都開罪,這下咱哥倆可永無翻身之日啦”他越說越是激動,最后竟帶有哭腔。
長臉漢子道“你低聲些,莫要被人聽到。這玩意連池家都不收,只怕也沒有哪個當行會出錢收當,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把東西還了回去。但現在已經入夜,咱們早點歇息,待明個兒雞鳴,便起來悄無聲息地送回,這叫做神不知鬼不覺,量八尊者也不會察覺。許老黑那邊,咱們再想辦法。”他說完這句,兩人再無對話,聽腳步聲,似乎從另一端去了。婁之英低聲道“我去瞧瞧。”虞可娉知道自己輕功平平,追起來比較吃力,便點了點頭。
不大一會,婁之英折回,道“這兩人住在北邊民房,看這樣子,葉氏兄弟似乎不在此處。”
虞可娉道“他們說了明早去還兵刃,咱們一早起來悄悄跟著,再見機行事。”婁之英自無異議,兩人便要找尋客棧歇息。虞可娉見婁之英臉色不悅,知道除了擔心葉氏兄弟的安危,還對欺騙池小姐一事頗為介懷,便道“婁大哥,你心里有些不快,是不是你覺得咱們使手段唬了池小姐,心里過意不去,是么”
婁之英道“池小姐天真單純,咱們編這些虛無縹緲的話誑她,確實有些過分。”
虞可娉嘆了口氣,道“婁大哥,我心中另有一個念頭,周幻鷹心思不正,必是哄騙池小姐上當,池小姐一顆芳心盡在他的身上,誰來勸說都不會聽的。我們這次偷梁換柱,周幻鷹再去找她,不見了寶塔,自會惱羞成怒,那時池小姐必然能看清此人面目,否則她始終蒙在鼓里,再被周幻鷹花言巧語一哄再哄,就此誤了終身,豈不是更大憾事”
婁之英苦笑道“如此說來。咱們還算幫了她啦。”從懷中掏出長盒,道“也不知寶塔是不是在這里面。”虞可娉道“在與不在,驗一驗貨便知道了。”婁之英摸到盒口小鎖,兩指用上真力,吧嗒一下,將鎖捏開,掀開一看,果見里頭有一座小塔,那塔由金玉合制,黃白交融,樣子十分精美別致。婁之英道“我還道寶塔是怎個龐然大物,沒想到竟精致如斯。”
虞可娉接過寶塔細細查看,卻看不出半點蹊蹺,喃喃地道“都說這塔里藏著秘密,卻不知在何處”
婁之英道“江湖傳言,未必屬實。再說這塔是鶴鳴觀之物,咱們也犯不著窺探他人私隱。”將塔收入懷中,找了附近的客棧投宿。
兩人胡亂睡了幾個時辰,天光未亮,便起身來到那兩個漢子家外藏好,只等二人睡起,便可跟著探訪葉氏兄弟的蹤跡。哪知雞啼三遍,日已東出,房門還是毫無動靜,婁之英忖道“莫非這二人半夜便出門了。”側耳聽去,屋里明明卻有鼾聲。又等了好半天,才見房門一開,那兩個漢子一前一后的出來,提著那黑色袋子,向東而去。婁虞在后偷偷跟著,直行了二三里,來到一戶宅院后墻,兩個漢子瞧瞧左右無人,搭起人墻,你撐我拽的翻了進去。
婁之英看在眼里,已知這二人武功平平,輕身功夫更是末流,和虞可娉相顧點頭,兩人也越過高墻,進了宅院,藏在樹后觀看。
只見兩個漢子在院內屋前站定,側耳聆聽了好一會,那長臉漢子才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幸虧咱們沒一早就來,眼下八尊者和伍堂主正好不在,機不可失。”這兩人不走正門,卻將窗戶掀開,翻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