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面淚痕,心中忿恨至極,脫口道明明是爹爹對不起娘親,早年犯下了孽障,如何算到孩兒頭
爹爹聽了大怒,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罵道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又有什么錯你若在臨安好好讀書,哪里會生出這等禍事都是你這孽畜不爭氣,苦讀十年也一事無成接著又開始數落起我讀書的事來。
我這時已失了心智,只覺爹爹做了錯事,讓子女受盡苦楚,自己卻半點愧疚也無,只會一味指責埋怨,實在枉為人父。我抄起掛著墻的寶刀,想也沒想,便舉過頭頂砸了下去,也不知砸了幾下,頭腦漸漸清醒過來,這才看清爹爹已趴在地一動不動,早已氣絕多時了。
我嚇得渾身栗抖,拼命忍住才沒有大叫起來,我琢磨了半晌,既然大錯已鑄,便去衙門自首也救不回爹爹的命,不如想法子脫罪。我先將刀柄的血跡擦凈,又將裝有銀票珠寶的抽屜翻亂,做成飛賊偷盜的模樣,剛想出門,一眼看到桌案的韓瓶,那是碧云親手所制,縱然惹人懷疑,我也不愿讓它待在這書房片刻,于是拿起將酒倒入院中,悄悄潛回房里睡覺。第二天官府的人過來查案,我假裝一無所知,跟著娘親一起痛哭了一場,本以為能這么神不知鬼不覺蒙混過關,可到頭來仍是作法自斃,逃不出公道。虞小姐,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綻,讓你疑心到我頭”
虞可娉道“你只翻亂書房一角,便恰是藏匿銀票的所在,此舉過于此地無銀了,用刀柄打砸而非拔刀砍剁,那時我便疑心此案是柴保正的至親所為,由此順藤摸瓜、抽絲剝繭,終是查出了真相,只是苦于并無證據,只能冒險拿碧云小妹子試探,逼你認罪。”
柴止畫嘆道“碧云妹子心思單純,對這些事一無所知,若當眾說出真相,她非羞愧的自尋短見不可。虞小姐、各位大人,不論給我治什么罪都好,請你們高抬貴手,莫讓我這小妹子知道她的身世,柴某感激不盡。”說著俯下身來,給眾人咚咚叩起了響頭。
婁之英扶起他道“碧云乃是無辜之人,娉妹說了替你周旋,便會傾力相幫。”柴止畫見李孔目沒說話,仍不肯起來,李孔目也有些于心不忍,道“罷了罷了,我盡力而為便是。”眾人出了二堂門房。
馬于仁問明情由,第一句話便道“既然真兇已經抓到,蒲羅拔大夫便可釋放了罷”
李孔目笑道“馬莊主對這番醫念慈在慈,我又怎敢多有耽擱”吩咐差役簽字提人,將蒲羅拔放出。
蒲羅拔也知是眼前幾人將自己救出,先跟虞可娉等施禮道謝,馬于仁道“神醫,是非之地不好說話,咱們先回醫館再說。”起身和李孔目、宋鞏等告辭。
那醫館學徒小秦哥見師父無恙而回,不禁喜極而泣,又聽說虞可娉等是救師父的恩公,趕忙端茶遞水的招呼。蒲羅拔知道眾人求醫心切,單刀直入問起了虞可娉病情,婁之英將前因后果俱都說了一遍,蒲羅拔見他頗通醫理,忙問其師承,得知他是桃源觀余仙門下后,雙手交叉施禮道“再世仲景的名頭,我也曾聽說過,婁英雄,令師如此威名,尚對小姐的病癥無從下手,你千里迢迢來嶺南求醫,可也太高看老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