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攔道“此事不過出自縣衙捕快之口,未必做得了數,再者冒然去問戚老莊主,倒顯得我倆有什么貪圖之心,大哥,你說是也不是”
她問了兩聲,都不見回音,轉頭一看,就見婁之英重又拿起鈹針若有所思,口中喃喃有詞,連忙輕觸他的肩頭,道“大哥,你怎地了”
婁之英回過神來,猛然叫道“我知道了適才便覺得此物頗為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待說到臨安城,我卻憶起了,這內有凹槽的鈹針,乃是泰坤堂獨有的針具,是我三師兄洪扇親手所設,可又怎會落在菠蓮宗的手中”
虞可娉沉吟道“樊春曾說木歸告知丁殘云,那第七件線索不在嶺南,他又如何得知的訊息莫不是有人以此布條和鈹針傳話,好讓菠蓮宗知曉,那線索如今已在臨安了”
婁之英急道“你是說那線索或許和泰坤堂有關若真如此,咱們可得趕回臨安,給我三師兄送信,否則被菠蓮宗捷足先登,想出什么惡毒法子加害師兄,那便糟了”便想連夜出莊北回。
馬于仁勸道“婁少俠,夜晚趕路不得就便,明晨我送你二人兩匹快馬,再行上路也不為遲。”
婁之英也知天色已晚,自己和虞可娉累了一天,原也趕不得路,于是點頭答允。第二天起身,馬于仁早已備好了兩匹上等良駒,他此次邀兩人南下,本想尋訪番醫治好虞可娉的病癥,以報其恩,無奈最后仍是竹籃打水,白白耗費了幾日時光,是以心里十分愧疚,特地將莊上最好的馬匹盡送。婁之英看穿他的心思,抱拳道“馬莊主,承蒙你出人出力,幫我們問診名醫,婁某實是感激不盡。娉妹的傷癥,在下曾立下重誓,今生必定窮盡心智找出法子醫治,馬莊主無須掛懷。山水有相逢,他日娉妹痊愈,我們再來貴府叨擾。”和虞可娉跨上坐騎,策馬往北而去。
一路上曉行夜宿,直奔了十來天,這一日午時行至壽昌,那已屬建德府管轄,離紹興、明州都不算遠,距臨安更是只有兩日路程。兩人駕馬奔了半天,都有些倦餓,向當地鄉民打聽明白,前頭不遠處有個慈巖鎮,便打算前去歇腳飲馬。待到了鎮上,照例尋了家不大不小的食肆打尖,才剛剛在椅上坐穩,就聽店內傳來一陣陣騷動,好幾個年輕后生不知為何突然放下碗筷,急匆匆奔了出去,只剩下幾個年長的食客坐著沒動。婁虞二人不明就里,也無心探聽當地的是非,仍只顧埋頭吃飯,就聽后面有個中年食客向跑堂的調笑道“韓小四,那伙人準是又去馮員外家鬧事了,這般天大的熱鬧,你不去瞧么”
那跑堂的韓小四朝著掌柜那里微一努嘴,道“今日事忙,我哪有這般閑工夫”
那中年人笑道“大伙全都去看好戲啦,還哪有什么要你忙活”
韓小四道“呂二叔,那些人無理取鬧,不知受了誰的蠱惑,要去找馮員外晦氣,這些齷齪事,本也沒什么好看。”
呂二叔道“這些人貪心不足,自己想占便宜不成,便被人做了槍頭,去和馮員外為難,依我看準是常老板搗的鬼。然則馮員外又是什么好人了他兩個斗得越狠,咱們鎮上的熱鬧就越大,怎能說沒什么好看”
韓小四道“那些人本也都是良民,只因沾染上了賭習,才弄到如此田地,馮員外樂善好施,也不算壞人,若真被常老板斗垮了,只怕慈巖鎮要不得安寧。”
呂二叔見與他話不投機,也就不再多說,自己哼著小調繼續吃飯,婁虞二人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知道是本地有了糾紛,若在平時,也想過去看上一眼,假使真有人欺壓良善,那便要出手管上一管,但今日急著趕赴臨安,均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在此多有耽擱,于是不理會兩人的對話,仍只管自己吃食。過了一會,又有食客進門,那人一見到呂二叔,便道“呂老二,你怎還有閑情在這吃飯你侄子如今正在馮家和人劇斗,你卻不去管他”
呂二叔頭也不抬,冷笑道“他自甘墮落,自己欠了賭債被人指使,我大哥生前都管不了他,我卻去作甚”
進來那人道“你呂家就這一個獨苗,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于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