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忠禪師把頭轉過,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世上每日有多少嬰孩夭折,又有多少將星隕落我又沒有法力,如何能救人性命檀越遠來是客,若想清談江湖見聞,我自當奉陪,若執意此事而求不得,老衲無話可說。”言語中竟有逐客之意。
婁之英還欲再說,虞可娉開口道“大哥,大師所言極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再這樣煩擾下去,惹得司馬先生和大師都不歡心,豈不無趣常言道生而為人,福禍相依,世無盡圓之事,但求盡善之心。那部上善經,能尋到自是極好,若找不著,這年的光景,可也夠我快活了,咱們走罷。”
婁之英頗為無奈,只得聽從她的話,剛想起身告辭,就見清忠禪師眼皮一抬,道“你們竟連上善經的名字也都知道么”
婁之英見他似乎有所松動,忙道“那是聽海外番醫所說,大師果然也聽過這本醫書么”
清忠禪師卻不理他,向著虞可娉又道“世無盡圓之事,但求盡善之心,娃娃,這話你聽何人說的”
虞可娉道“是我幼時家里請的一位教師,他姓秦。”
清忠禪師重又端詳了她半晌,突然道“我來問你兩個,若有一天尋到寶藏,里面盡藏了絕世武功和驚天財富,另有其他經典不計其數,你們卻待如何”
婁之英道“晚輩只為找尋醫典,來救治朋友的傷癥,并不貪圖什么寶藏,其他的物事,有或沒有,是多是少,晚輩并不放在心上。”
清忠禪師道“學了絕世武功,便可稱霸武林,有了驚天財富,則可富甲天下,若然里頭還有兵書戰法,那就能搏個封妻蔭子,便是出將入相、裂土封侯也不在話下,這些你都不要么”
婁之英道“晚輩素有自知之明,自認資質有限,絕頂武功未必就學得會,偌大的財富也未必管得穩妥,至于出將入相,更是無此才能,何況晚輩志不在此,這些東西就算給我,只怕也無甚用處。”
清忠禪師道“宋廷被金人欺壓,丟了半壁江山,你雖不求功名,但卻是大宋子民,若真有兵書戰法擺在眼前,難道竟不想為國出力,殺退金人、恢復故土么”
婁之英正色道“兵兇戰危,晚輩幼時曾親歷兩軍交戰,先父先母更是捐軀疆場,種種慘烈局面歷歷在目,實是有違天道,何況兩國交戰,百姓遭殃,這等大決斷、大定奪,非大英雄不可為,晚輩無才無德,擔不起此等重任。”
清忠禪師輕笑了兩聲,道“嘿嘿,當真是孩子話。”兩眼一合,竟閉目不言。婁虞二人不知他此舉何意,齊齊望向司馬先生,司馬先生搖了搖頭,示意二人不要問話打斷,過了良久,清忠禪師睜開雙眼,道“兩位檀越,你們有什么要問,咱們到塔頂再敘。”吩咐沙彌端出清茶,將一應茶具放入托盤,親自托著,引三人登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