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虞二人不知這老道又是何來歷,聽其對話,縱使前幾天大雨,他也每日出去,不知是在找尋什么,又看他獨來獨往的姿態,跟院中諸人似乎都非一路,想到今日之事必定復雜難解,心中均不免惴惴。那老道和青年漢子這一搭訕,院中氣氛頓時和緩,張世宗放下茶碗,朗聲說道“各位朋友,今日大雨停歇,大伙都到院子里來乘涼了,可算是解了這些天的苦煞,我看天色漸轉,明日天晴,諸位怕便要各奔前程,是以有一番話,在下要講在前頭。”
洪扇跟前那青年漢子道“兄臺先別著忙,既有話說,不如先請院外的幾位朋友一同進來聆聽如何”
眾人一驚,齊齊向外看去,原來那老道進莊后不曾關門,院外風景正一覽無余,就見個農夫離著客棧一箭之地,正在那里驅牛飲草,眾人不知青年漢子此語何意,張世宗卻臉色微變,冷冷地道“這幾位可是尊駕的同伴”
青年漢子搖頭笑道“在下與他們素不相識,只是不喜隔墻有耳,看不慣這等兩面三刀的詭計,不如大伙堂堂正正,有什么皆擺到明面上。”
婁虞二人此時已然聽出,張世宗和這青年漢子并不熟稔,且互相猜忌,都狐疑外頭幾人是對方的強援。就聽院中又有一人說道“既然都不認識,區區幾個莊漢,卻請他們作甚么兩位有什么話,請快盡情說罷”語氣倨傲驕橫,顯得頗不耐煩。婁虞循聲看去,原來說話之人,乃是那位“黃河大俠”的同伴。
曹茉忽地說道“各位前輩出身高貴,不明農家的事務,小女卻生于鄉野,素知村民的規矩,這幾位乃假扮莊漢,那是顯而易見。”
眾人不明所以,那老道微微一笑,問道“哦如何顯而易見,還請姑娘示下。”
曹茉道“晨間雜草露水極毒,加之前陣連綿陰雨,草物寒氣極大,農家斷不會一早趕牛放料,這幾人毫無牧畜常識,顯是假扮無疑。”
眾人恍然大悟,知道這幾位特意喬裝來到此地,必定來者不善,只是院中諸人無一相識,也不知他們來歷如何、偏幫哪頭。青年漢子氣沖丹田,高聲道“幾位朋友,何必在野外風餐露宿,進來飲杯一敘如何”
那幾人聽到院里有人招呼,明白已然露餡,這時也不遮掩,將幾頭耕牛一丟,大咧咧走進院中。婁虞定睛一看,原來共有四人,均是四五十歲年紀,雖做莊漢打扮,但手臂肌肉虬結,雙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都有武藝在身。這四人進得院來,也不向眾人行禮,仍大咧咧地尋到空桌一坐,就聽一個身材矮壯的漢子說道“好說,好說,各位朋友,你們好啊”
虞可娉微一努嘴,示意婁之英去看,原來除了說話的矮壯漢子之外,其余三人自打進門之后,眼神從未離開過那位“黃河大俠”,而“黃河大俠”則神色如常,仿佛不認得幾人一般。青年漢子見幾人坐定,開口問道“諸賢直率爽快,正是我輩中人,不知高姓大名如何,肯否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