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道:“我只知蒙古高原盛產一種野驢,不過此獸性烈至極,且奔跑如飛,非人所能馴服,一生都隱于深山之中,尋常百姓極難見到,莫非那寶藏竟跟這東西有關?”
虞可娉道:“朱七絕的線索,往往涉及當地的傳說掌故,咱們在此瞎猜無用,只有到了大漠,邊探聽邊推演,方能得知真相。”
當下三人上馬趕路,到得一所集鎮,尋了客棧休憩養神,因奔波苦戰了一夜,這一覺睡了足足六個時辰,第二日起身,虞可娉為防被盧軒等人尋跡,為自己和二人都改了裝束,三人整裝待發,縱馬向著西北而行,眼見身邊到處都是密林,一棵棵參天大樹遮云蔽日,比之先前還要荒蕪蕭疏,一路上竟連獵人參客也不曾見過,實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如此行了半月,這一天終于重見天日,來到了草原之上,馮春道:“大漠地方惡劣,山林和沙漠都不適宜居住,只有草原水草豐美,可以放牧獵獸。遠近必有蒙人部落,咱們到時正可打聽道路。”
三人心頭振奮,忙策馬奔馳,那馬匹連日在密林行走,也跟著苦悶至極,此時在草原得以施展腳力,頓時精神抖擻,潑辣辣奔將起來,直飛跑了一整天,來到一座大湖旁方休。
婁虞都是第一次來到大漠,眼看此湖跟中原湖泊大不相同,但見湖水遼闊如海,碧波蕩漾,仿佛一片瑰麗寶石鑲嵌于大地之中,湖面波瀾不驚,只微風吹過,才泛起淡淡的漣漪,彼時正值黃昏,夕陽墜落于水線,大湖被染上一抹橙紅,水天一色,真宛如仙境一般,婁之英贊嘆道:“如此美景,想來只有遼闊的草原大漠才能見到,中原地理局促,哪里會有這般的洪湖。”
馮春道:“此湖名為栲栳濼,當地人喚作闊連海子,據說住著不少蒙人部落,咱們沿湖而走,必能遇上,蒙人熱情好客,且去叨擾他們一番,順便打探打探道路。”
三人打馬沿湖慢行,及至天黑,來到一處河口,遠遠見到目及處有炊煙裊裊而升,馮春道:“前方定是部落的篝火,咱們緊行一陣,到前面討口飯吃。”三人揚鞭催馬,本想瞬間可到,沒成想奔了半個時辰,那煙火仍在眼前,原來大漠草原茫茫,視野極佳,看似鄰近,實則十里有余,三人一鼓作氣,又行了一陣,終于到得跟前,就見十幾處草垛和毛氈帳篷并排而立,果真是一個部落駐扎在此。那帳篷跟前站有執勤的哨兵,見到生人前來,連忙阻攔盤問,馮春雖會些許蒙語,但蒙古諸部語言素有差別,那哨兵聽了個大概,倒也明白意思,皺著眉進去通稟,不大一會兒折回,請三人進到營中,去見部落的首領。
虞可娉道:“馮師兄,你向說蒙人友愛好客,但我瞧這些人的神情,對咱們似乎并不十分和善,那是什么緣故?”
馮春道:“我適才聽聞,他們都是塔塔爾人,乃是闊連海子這一帶的主人,但為何對我等如此冷漠,倒也無從得知,待會見機行事,若是不妥,咱們告辭便是。”
三人跟著哨兵走進一座大帳,此處正住著塔塔爾人的首領蔑古真薛兀勒圖,他見三人到來,雖不熱情相接,倒也未失禮數,匆匆交談了幾句,吩咐將人引入客帳,讓手下拿出酒肉款待。三人在林中這半月饑餐渴飲,從未好好吃過一頓飽飯,這時見有美酒熱菜,自是毫不客氣,紛紛大快朵頤,正吃食間,忽見帳門一掀,進來一名中年漢子,卻做中原打扮,原來此人叫做劉恭,乃是中都的一名商客,時常往來大漠做蒙金生意,今日聽聞有漢人進營,便過來寒暄招呼。三人見終于有人能說漢話,都很是高興,與他攀談了起來,那劉恭行商闖蕩多年,十分機靈健談,幾杯酒下肚,早與三人打成了一片,仿佛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般。酒過數巡,馮春見此人赤誠踏實,心地不壞,索性大著膽子問道:“劉大哥,有一事小弟心中十分困惑,不知當不當問。”
劉恭道:“兄弟,你便不問,我也知曉,你覺得這里的人對你們不太友善,與人們口口相傳的蒙人性子頗為不符,是也不是?”
馮春道:“劉大哥料事如神,小弟正有此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