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兀點了點頭,見三人只有一頭坐騎,眼看夕陽西斜,于是道:“殿下無危便好,我的馬匹在隔岸走丟了,天色不早,看來咱們要在草原露宿一夜。”
者必臺道:“將軍放心,這里回本營路途遙遠,但后營離此只有數里,咱們即刻趕路,不出一個時辰可到。”
阿兀大喜,三人振奮精神,向北行出十來里,果真又有一排營帳,者必臺是王帳侍衛,又跟脫黑脫阿同族,在本部中地位頗高,后營主將見他攜客前來,連忙擺下酒宴,三人奔波了一日,自是毫不客氣,都放下身段大快朵頤起來。吃到一半,忽聽左近傳來呼喝之聲,好似有一個人在撕心裂肺的高聲嚎叫,孫妙玫不懂蒙語,問道:“哪里來的叫聲,這人在喊些什么?”
阿兀道:“我也聽不大清,好似有個人在大聲謾罵。”
者必臺道:“二位不必驚奇,后營乃看管囚徒之所,有些犯人不受管束,便會縱聲發泄,掃了兩位的雅興,實在抱愧的緊。”吩咐人到監牢妥善處置,那聲音果然停了。
眾人剛想安心吃飯,豈料不過須臾,那聲音復又再起,似乎比先前還要激昂憤懣,孫妙玫聽他叫的如此凄厲,忍不住問道:“這人好像滿腹委屈,心中十分不平,他到底犯了什么過錯?”
者必臺道:“那是乞顏人的一位使者,前日來訪十分無禮,冒犯了脫黑脫阿首領,是以收押在此,以儆效尤。”
阿兀一怔,道:“兩軍相爭,不斬來使,縱使此人說錯了話,也不至被囚下獄啊。”
者必臺道:“小人只是一名護衛,和二位講了這些,已然算說多了。待會飯畢,我讓人安排肅靜處歇息,咱們眼不見為凈,無須理會這些。”讓人趕快打理宿處。
蔑兒乞人后營雖大,但彼時大漠軍民無有房屋,都是住在一個個蒙古包中,孫妙玫被分在東首一座營帳,那里正是后營女眷的住處,她一時不得入睡,正想著自己心事,忽地隱隱又聽見有嗥叫聲傳來,雖不及飯時那般清晰,但仍聽出此人憤恨不滿至極,暗道:“莫不是有人施刑與他,這些蠻人不受教化,可別鬧出了人命。”想到這里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摸出營帳,悄悄尋著聲音走去。
她剛轉過幾個蒙古包,猛地眼前一花,似乎有人影掠過,只是這人輕功極佳,迅疾如同鬼魅,正想上前一探究竟,忽覺背后涼風陣陣,就聽有人低聲道:“莫要聲張,是我。”原來這人影正是阿兀。
孫妙玫道:“你怎地也出來了?”
阿兀道:“你為什么出來,我便為了什么。”
孫妙玫心中暗笑,但覺這個阿兀無論心智還是行事,都和自己頗為對路,道:“我只是不忍聽那人叫的凄切,想過來瞧瞧。”
這時那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已尋到左近,卻不知是在哪一座營帳里,阿兀見有一個蒙古包內里微有光亮,輕聲道:“你我前后進去,我從背后點到守衛,掩住我倆身份,你去看那使者在是不在。”
二人低身來到帳前,阿兀一掀帳簾,倏地閃了進去,卻不由得一怔,原來里面竟無守衛,只有一名侍女在拾掇飯食,另有一個妙齡女子臥在榻上,那女子雖然年輕,可肚皮微微隆起,已然身懷六甲,竟是一名孕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