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珍見他們站在棧道出口,那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任誰只要走入棧道,莫說他師徒武功蓋世,便是一個尋常的三流拳師,也可令其進退維谷、生死難料,當即不動聲色,回道:“黃前輩,崖口風大,舍妹體弱經不得吹,不如咱們一同下山再來相敘?”
黃逐流道:“令妹也是習武之人,又豈會怕風?賢侄女,你必以為令妹在我手中,來去不得自由,你投鼠忌器,才這般小心跟我說話。好叫你得知,令妹跟老夫這些時日,從未受過半點委屈,她要走要留,也從沒有人阻滯,眼下你們姊妹重逢,且讓她自己跟你說罷。”向著孫妙玫眼皮一翻,孫妙玫并未多想,一路穿過棧道,來到了斷竹坪前。
婁之英和孫妙珍齊齊湊上前去,見她果真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孫妙珍看黃逐流師徒仍守在道口巋然不動,高聲道:“黃前輩,多謝您對舍妹連日來的照料,他日我稟明家嚴,定會登門再謝。如今您老人家還有甚么指教?”
黃逐流道:“私情敘完,還有公事要講。你身后站著的便是乞顏部首領罷?你們幫著乞顏人,前日攻打蔑兒乞部本營,那營主脫黑脫阿和我有金蘭之誼,是我保著他東逃西竄,才勉力留得性命,現今他投靠了乃蠻部,只能寄人籬下茍延殘喘,恐再無翻身之日,這筆帳卻又怎么算?”
孫妙珍暗暗叫苦,若是在乞顏本營,黃逐流師徒本事再大,想要傷及鐵木真也非易事,現下荒山野嶺,自己不過寥寥數人,要保住鐵木真可就難了,于是道:“黃前輩,這是他蒙古人內里的恩怨,你來我往早已拼殺了多年,我們作為外族人,又何必參與其中?若蔑兒乞人不服氣,再向乃蠻部借兵打回來也便是了,您老人家出手干預,似乎不大妥當,還望前輩三思。”
黃逐流嘿嘿冷笑,道:“老夫是何等人,又豈能欺負不會武功的莽夫?賢侄女伶牙俐齒,嘴上功夫確是不錯,但不知拳腳上的功夫,是不是如令妹講的那般出神入化?”
孫妙珍微微詫異,不知他此語何意,孫妙玫低聲道:“這位黃前輩傲氣的很,他聽聞大姊和婁大哥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便執意要讓自己徒兒來比較一番,其實對于要不要報蔑兒乞人的仇,卻并不十分在意。咱們若贏了他,那便能大事化小,不會被他為難。”
孫妙珍也略知黃逐流的稟性,此人愛武成癡,年輕時又曾遭遇不幸,一家數口含冤屈死,僅剩自己一根獨苗,是以極欲將本門功夫發揚光大,今日既然相遇,只怕躲不開這一場硬仗,索性道:“晚輩只不過學了一點兒家傳武藝,‘出神入化’這四個字,卻何敢克當?舍妹口無遮攔,前輩可莫當真。”
黃逐流搖頭道:“我早聽聞南邊有位白石菩薩,最喜鋤強扶弱,這些年出盡了風頭,江湖上都說,此人武功登峰造極,已不在武林三圣之下,老實講這話老夫是不信的,今日便想來考較考較,只不過我與令尊平輩相交,不合出手,這樣罷!我這徒兒苦練了二十年,已跟老夫不相上下,他來替我出戰,也不算輕辱了你,不如你二人在此就地切磋,且來看看氣圣之徒和武圣之女,究竟孰高孰低!”
阿兀不待師父發話,飛身躍過棧道,來到了斷竹坪前,孫妙玫道:“兀將軍,你們既是切磋,那便請點到為止,可不要搏命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