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順著她目光看去,瞧清了此人相貌,也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那正是當日一同被囚困在島里的王府管事之子趙元申,此刻他正與茶樓伙計爭執。婁之英走上前去,攔住兩人話頭道:“趙公子,別來無恙,可還記得婁某么?”
趙元申見突然有人插話,頓時一怔,仔細辨了辨,猛然想了起來,道:“啊,原來是婁少俠。”
婁之英道:“是啊,趙公子,你卻跟伙計爭搶什么?”
趙元申這時見虞可娉也走了過來,似乎底氣更加足了,道:“婁少俠、虞小姐,你們也來評評理,我在王府住了二十來年,家嚴更是府上管事之一,這左近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怎地今日便賒一盞小小的茶水,他也不讓,定要叫我交付銀錢?我卻不跟你爭,叫你掌柜的前來說話!”最后一句則是對那伙計所說。
那伙計苦笑道:“前日令尊王老官兒說的真真兒,以后趙公子的賒賬他老人家一概不理,愛找誰便去找誰,如今掌柜吩咐的清,叫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再欠賒給你,趙公子又何必為難小人?”
趙元申道:“誰要我爹還錢!當我賒不起么?你把掌柜的叫來,我不跟你啰唣。”
婁之英勸道:“原來是這等小事,趙公子身在王府,只是今日忘帶銀兩,又何必驚動掌柜,我跟他是患難之交,算我頭上便是。”
伙計收了銀錢,自是無話可說,趙元申見婁之英此舉不但替自己解了圍,還掙足了面子,心下很是高興,拉著他手坐下敘話。三人寒暄了一陣,各自說了分別之后的經歷,虞可娉突然話鋒一轉,道:“趙公子,我瞧你近來似乎手頭不寬,可是遇上什么難事了么?”
趙元申臉色一紅,道:“不怕二位見笑,前時我爹嫌我終日無所事事,父子倆大吵了一架,這些天來確是手緊。”
虞可娉道:“原來如此。如今我這里有一筆小財可發,趙公子愿不愿接?”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元寶,約么五兩大小,放在了桌上。
趙元申一怔,他平素也不過攢個半兩一兩的銀錢使使,五兩銀子著實不小,不禁奇道:“我是個無用之人,哪里發得了這種橫財?”
虞可娉道:“此事不難,料來趙公子當能辦到。”
趙元申道:“小姐莫賣關子,你要我做何事?”
虞可娉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我們曾一同被關在衛掌柜仿造的王府西苑里,這個趙公子是知曉的。自那以后,你婁兄弟和小妹心心念念,便是想去真的西苑里瞧瞧,到底和島上仿造的有何區別,無奈此前我倆身在北方,這事便擱下了。如今回到臨安,左右無事,正想去那里看看,只是苦于沒有門路,所幸今兒個撞見了趙公子,便想求你這一件事,若然辦成,銀子盡管拿去。”說著將桌上的元寶又向前推了一推。
趙元申聞后臉色微變,道:“私入王府乃是大罪,西花苑是王爺平日賞花把玩的禁地,數年前我爹央了許久,又趕上我在求學,這才讓我住了月余,此后連我也不曾去過幾次,你們要去那里,恐是萬難。”
虞可娉道:“趙公子住在王府啊,莫非帶我倆進去也是不成?”
趙元申沉吟片刻,搖頭道:“王府的仆從下人及家眷都是住在下院,若帶你到我房中做客卻沒什么,但西花苑有人護衛把守,我哪有能為讓你們進入?莫說是我,便是我爹也不成。不成的,不成的。”
他嘴上拒卻,眼睛則死死盯著桌上元寶,半分也沒離開。虞可娉察言觀色,知道他未說實話,此刻正是欲擒故縱的好時機,點頭道:“好罷。看來我二人是無緣一睹王府西苑的真容了。”說著將元寶拾起,作勢欲揣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