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一聽,頓時心頭一震,連忙放下手頭的事情,急匆匆地從禮堂趕來迎接。宋建平和妻子走在前面,任國舉和妻子緊隨其后。遠遠地,他們就看到宋青云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宋建平心里咯噔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宋建平微微停頓的功夫,身邊的任國舉快走了幾步,快步迎向了宋青云,正好壓住了宋建平半個身為,“宋公子……”
任國舉剛張開嘴還沒說上話,便被宋青云舉手投足間那摻了幾分漫不經心的自大氣場鎮住了。宋青云步子一頓,身形挺直站定,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捋了捋呢子大衣的衣角,緩緩抬起頭,兩眼如深海般幽幽盯向任俊飛,嘴角竟勾起一抹淡淡的、卻莫名令人發寒的笑意,“任部長,恭喜恭喜啊。”
簡單的幾個字從宋青云口中說出,聲音從容,略帶磁性,卻又涼薄如刀,明明是祝福的話,偏偏每一個音節都刻意壓住了某種隱隱的敵意與深意,讓站在不遠處的眾人竟無端地生出幾分局促。
沒等任國舉反應過來,宋青云微微欠了下身,手掌并攏自然而優雅地交疊在下腹部前,目光已經流轉到了宋建平身上。
“宋大哥,”宋青云語氣一挑,笑意加深,“宋大哥,家里辦這等的喜事,沒往府里送張帖子,老爺子可挑理了!”
話音落下時,宋青云呵呵一笑,口中的每個字都好像從刀鋒上滑落一般,語調恰到好處地平淡甚至溫和,跟剛才和任國舉說話時,明明是恭喜的詞,但語氣中帶有一絲說不清的冰冷;而現在跟宋建平說話,雖然看似責怪,但語氣中充滿了不一樣的感覺。
參加婚禮的眾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有幾個人甚至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宋建平,似乎在猜測這個男人會如何回應。
但宋青云依舊保持如雕塑般的姿態,并沒有主動往前,也沒有主動伸手,他依然微微勾嘴,紋絲不動,整個人恍若置身于一個完全由他掌控的棋局之中,只需動動指尖,就可扭轉風向。
“宋……宋處……您瞧我這……”宋建平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汗珠,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走到宋青云近前。
他試探著伸出雙手,想抓住宋青云的手,卻又做好了即將觸碰的瞬間縮回去的準備,當見到宋青云伸出手掌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宋青云伸出的手,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不敢,不敢,我們哪敢打擾老爺子他老人家呀!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喜事,哪敢驚動他老人家嘞?”
“是我們考慮不周,是我們考慮不周,沒有提前向老爺子他老人家稟報一聲,還望宋處多多擔待,多多擔待啊!”
宋青云臉上的微笑如同冬日的暖陽,又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寒意,他輕輕擺了擺手,低聲笑道,“老爺子聽了消息,還特意感慨了一句,說到底啊,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
他略微頓了一下,目光從在場的幾人臉上一一掃過,接著補上一句,“你們家那丫頭啊,確實不錯,聰明又懂事,我二大爺很中意,特意讓我來看看。”
他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調侃似的親近,又隱約透出幾絲上位者特有的威壓,說完后,他抬起手,手指隨意地在周圍劃了一個圈,“這場面布置得很不錯。”
雖然語句簡單,但話里每個字都像是有重量似的落了地,他話鋒一轉,依然帶笑補充了一句,“真是要恭喜恭喜啊,喜事兒辦得有聲有色,老爺子知道了一定會滿意的!”
宋青云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了任國舉的心頭,讓他原本的寒暄戛然而止。他愣在原地,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在場的眾人此時也都明白了,宋青云為宋敏而來,為宋建平而來,人家是娘家人,跟你任國舉沒有關系!
京城,這座權力中心,關于宋家的傳聞從未停止。宋開元,一個名字就足以讓人肅然起敬。他有兩個兒子,一個侄子。長子宋玉德,繼承了父輩的衣缽,投身軍旅,建功立業;次子宋清風,后改名宋明風,深諳為官之道,在地方政壇嶄露頭角。而宋青云,作為宋開元哥哥宋開山的遺孤,自幼便被宋開元收養,視如己出。
隨著兩個兒子離開京城之后,眾人都以為,宋青云會留在宋開元身邊,繼承家族的政治資源。然而,他卻選擇了另一條道路——跟隨宋開元學習古董鑒定,后來更是棄政從商,離開了京城這個名利場。宋家只有宋開元二婚所生的女兒宋嵐留在了京城。
許多人都認為,宋青云作為侄子,即使再受宋開元器重,也不可能與宋開元的親生兒子競爭,畢竟侄子就是侄子,不是兒子!大家都猜測,宋玉德和宋明風兄弟二人中,日后必有一人會回到京城,繼承宋家的衣缽,成為家族的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