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和任老對這兩個物件,那簡直是愛不釋手,捧在手里眼睛都不舍得挪開片刻,一旦放下感覺就會遺失世間珍寶似的。錢老不住地打量著物件,每一個細節都像是點亮了他內心深處的火焰,他那蒼老的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一種孩子般的驚嘆。
二老對陳陽、宋青云、高梅三人贊不絕口,語氣不禁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之情,連連稱三人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而提到萬隆拍賣行時,錢老更是難掩喜愛之色,他忽地一拍桌子,笑意盈盈地說道:“以后這萬隆拍賣行在京城,我這把老骨頭就為他們站臺!宋老頭子壓根都不用親自出面謙讓,有事情全都讓我來!”
一席話說得豪情萬丈,仿佛之后無論要挑起什么樣的重擔,他自告奮勇都已成定局。
任老在旁邊始終含笑不語,手上的煙斗卻未曾停下打轉,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桌上二物,最終輕輕笑了笑,又點點頭以示贊同。他臉上的和煦如同一位公正的長者,而談到陳陽的身份時,他忽然瞇起眼睛,竟帶出幾分說教的長輩慈愛,“既然小陳是青云的師侄,高梅又是青云的未婚妻,那我們幾個以后就是實打實的一家人了。”
任老的話語和語氣,顯得樸實但字字透著真情,一點也不給人客套敷衍之感。他稍稍停頓,忽地轉過身來,拍了拍陳陽的肩膀,眼底已有幾分掏心掏肺的晚輩關懷,“小陳呀,以后常來呀,咱們爺倆好聊聊,還有咱家那些寶貝,我也得慢慢給你見見!”
“任老,”陳陽弓著身子,臉上掛著恭敬的笑容,語氣里卻帶著幾分自謙,“我這種小人物啊,要是登了您家的大門,被旁人看到,還不得引來一陣閑言碎語?”
話音剛落,任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錯愕,眼睛瞪得圓圓的,“小陳,你這話啊真是叫老頭子沒太聽明白,你可得跟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啥意思啊?”
一旁的宋青云更是聽得額角直跳,心里暗道陳陽這小子嘴真是太快了,就是拒絕也不能挑在此刻拒絕呀!于是立馬給陳陽遞了個眼色,幾次擠眉弄眼,眼神里寫滿了:別再說了,趕緊答應下來的意思,奈何陳陽卻像沒看見似的,又繼續笑著弓了弓身子,神色半點也沒因此而減輕幾分。
陳陽微微一笑,躬身笑著跟任老說道,“任老,您的身份非同一般,平時光顧您府邸的,怕不是廳級干部之類的高官顯貴吧?哪容得我這小小人物沾半點邊兒!要是真讓我冒冒失失地闖進您的家門,回頭人家議論起來說任老近來眼光變了,連陳陽那樣的小癟三都能進出自如,甚至連您老的形象都要被連累受損,那我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啊,您說是吧?”
陳陽緊接著又笑了笑,像是在開玩笑一般繼續說道,“更何況啊,現如今坊間小道多得很,我這人又運氣背,要是被他們嚼舌根子說陳陽攀高枝、任老您被什么沖昏了頭腦之類的,這不是往您老那無雙的威名上抹黑嗎?所以還是算了吧,省得真給您招來些莫須有的麻煩呢!”
他輕聲笑了笑,回味了片刻后,又用一種十分誠懇卻帶點狡黠的語氣補充道,“哎呀,任老您別見怪,我這也是為您老著想啊!您看,您這么個身份,又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平素出席的場面哪個不是高朋滿座、人才濟濟?我這種小角色要是貿然插進去,不是顯得太不匹配了嗎?”
“您想想我說得有沒有點道理?”
任老聽到這里,先是一怔,隨后仿佛突然明白了些許意思,竟然一時間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連肩膀都跟著晃動,甚至用手背輕輕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幾滴眼淚,連連搖頭道,“哈哈哈,好個小陳啊!伶牙俐齒這詞真該為你量身定做了!老錢,你瞧瞧這小子,一張嘴太會來事兒了,居然還能編出這一套話,我活了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宋青云在旁邊聽完之后,不由翹起了一邊嘴角,心里默默想著:這陳陽,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妙人,之前我二大爺還說,這小子要是到了官場得被人玩死,可今天這番言辭既顯得謙遜又拍得任老心花怒放,看來這句話還得好好琢磨呀。要不說拍馬屁也是門藝術,這小子拍得既響亮又不失分寸,真是讓人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