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新聞發布會上,《東丹王還塞圖》被展示在燈光下,那幅絹本設色畫被精心裝裱,下方金色的展簽上赫然寫著“南宋陳居中摹遼代耶律倍作品”。
美術館負責人面對鏡頭侃侃而談,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傲慢:“這幅杰作經過最前沿的科學檢測與嚴謹學術論證,其年代與作者已毋庸置疑。”
煙蒂在灰缸里迸出細碎的火星,耿老卻像沒事人似的撣了撣褲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那張布滿溝壑的臉上看不出怒喜,唯有深陷的眼窩里閃著幾分自嘲的光。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把胸中郁結的悶氣連同煙霧一起呼了出來,聲音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我們盡力了。”
宋青云一聽這話,眉頭頓時擰成了疙瘩,脖子不自覺地往前伸了伸,急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就這么算了?耿老,您這話說得輕巧,可這口氣,咱們咽的下嗎?!”
耿老聞言,眼皮抬都沒抬,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越過宋青云、陳陽,他忽然咧開嘴,笑容里帶著幾分自嘲,幾分無奈:“小宋啊,你當我想就這么算了?當時那情況,咱們還能怎么辦?學術圈子里爭得面紅耳赤,可到了最后,人家一句'尊重不同學術觀點'就把咱們打發了。”
宋青云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耿老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回來,眼神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他身子往后一靠,整個人陷進沙發里,聲音也輕快了些:“當時是沒辦法,只能那么算了。”
他忽然抬起手,虛空點了點宋青云,又指了指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陳陽,“可今天嘛……”
“今天怎么了?”宋青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一頭霧水。
陳陽原本還在消化耿老的話,此刻聽見他語氣里藏著的笑意,腦子猛地一激靈,像是被電流擊中了一般。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放光,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的興奮:“耿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妙啊!實在是妙啊!這簡直是釜底抽薪,四兩撥千斤!”
耿老依舊靠在沙發上,只是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微微點了點頭。
陳陽激動得幾乎要拍案而起,繞著沙發來回踱步,雙手比劃著,語速極快:“他們不是說,弗利爾美術館收藏的《東丹王還塞圖》是南宋陳居中摹遼代耶律倍的作品嗎?”
他猛地停住腳步,目光灼灼地盯著耿老,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咱們就給他們來個——真跡!耶律倍的原作,《東丹王還塞圖》!”
“對呀!”宋青云也是眼前一亮,頓時茅塞頓開,之前的郁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這tm咱們倒省事了!”
“這簡直是瞌睡了送枕頭,想什么來什么!他們自己都已經蓋棺定論了,漂亮國不是已經幫我們認證過了么,認證過耶律倍畫過《東丹王還塞圖》這件事,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