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秋揚起頭顱,微微瞇眼,笑了起來,生死早就度之在外。
“老夫還有此生最后一劍,要問陛下!”
陸玄樓低頭,與蘇長秋對視,隨即笑了起來,“朕是該以劍修身份送前輩最后一程。”
陸玄樓再次提劍在手,劍氣頓時生出,浩浩蕩蕩,猶如大江奔流歸海。
天地之間,驟然浮現一道光芒,由上而下,璀璨綻放,猶如世間最恐怖的流火。
陸玄樓眉頭緊皺,蘇長秋這一劍的聲勢遠遠勝過之前數劍。
這一劍,是蘇長秋向死的一劍,此生劍意、畢生劍氣以及數千年的劍道領悟都在這一劍之中。
陸玄樓緊了緊手中的飛劍根袛,周身浮現一道道劍氣,想要將那道劍光攔住。
然而,那道劍光的強勢出乎陸玄樓的預料。
千錘百煉的劍氣在那道劍光面前一觸就碎,已經有幾縷細小劍光撕碎他身前的層層疊疊劍氣屏障,斬在帝甲上,添上數道深深地劍痕。
一道又一道的劍光不知疲憊,斬擊在陸玄樓的帝甲上,水滴石穿,順理成章的斬破帝甲,斬在陸玄樓的身軀上,又在頃刻間炸開。
陸玄樓的前胸瞬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整座戰場,先是陷入沉默,然后猛烈的騷動起來。
自開戰以來,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魏昭武皇帝陸玄樓,傷了!
兩位大劍仙,兩位天人境修士的生死廝殺,對于他們這等人物來說,都大有裨益,故而更早一些,大魏修士與三教祖庭就默契停手,將整座戰場讓給陸玄樓和蘇長秋兩人。
“怎么辦?”
界關城頭,鏖戰瞧見這一幕,忍不住憂從心起。
“陛下只是傷了,又不是敗了,更不是死了,要你來瞎操心。”
山嵬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接著扭頭看向身后的深海妖族絕巔巨頭,冷笑說道:“陛下若是敗了,爾等作鳥獸之散,保全性命,情有可原,我無話可說,但哪個敢在這個時候臨陣脫逃,亂我軍心,休怪我翻臉無情。”
不等那些深海妖族絕巔巨頭言語,山嵬就回過頭去,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戰場,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一個蘇長秋不算什么,遞完最后一劍就要化作一抔黃土,神消魂滅,連孤魂野鬼都做不得。
“可惡的蘇長秋,怎么不早點去死呢?”
這場問劍,看起來是蘇長秋、道門魁首、佛門明尊聯手圍殺陛下,實則不然,問劍前后,道門魁首與佛門明尊雖有出手,但聊勝于無,更多時候,都是陛下與蘇長秋在捉對廝殺。
一個蘇長秋,就能傷了陛下,那么比蘇長秋更強的三教祖庭又會如何?哪個又敢說三教祖庭沒有活了數千年、底蘊勝過三教魁首的老怪物?
山嵬越想越心悸,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陛下大度,可以容得下南域妖族,那三教祖庭呢?
云荒?就更不用提了,帝無的度量向來不大,容不下他們這等貳臣。
若是陛下真的敗了,我等大抵只有死路一條了,山嵬滿心苦澀的想道。
“師尊是不會輸的!”
就在這時,界關城頭上空,響起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
下一刻,一道劍光自南向北,轉瞬萬里,迅速逼近界關。
劍光落地,徐來前行數十步,越過一眾妖族絕巔巨頭、大魏劍修,雙手撐住城墻,“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相信師尊是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