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回頭見是巧哥,露出少了好幾顆牙齒的嘴巴笑道“大官人的吩咐小弟自然尊從,您這是要劫囚車,還是劫殺事主”
巧哥黑著臉道“少廢話,我兄弟被人家拉在太平車上運往開封府,老子要把他撈出來。”
“夠義氣”
刺青漢子拍拍赤裸的胸膛,打了一聲唿哨,立刻就從四面八方鉆出十幾個花胳膊。
刺青漢子嘿嘿笑道“人都在這了,大官人請吩咐。”
巧哥隨手把自己的錢袋丟給刺青漢子道“這是酒錢,回頭再給你們孝敬老母的錢,老子不管你們怎么做,只要給我攔住車隊,把衙役們給我引走,其余的老子自己來。”
刺青漢子嘿嘿笑道“小事一樁,蘭花門那里地勢最是曲折,最合適大官人動手,小弟這就去安排。”
巧哥點點頭,就隨著一個花胳膊進了小巷子,三繞兩繞之后就來到了竹竿市上最有名的蘭花門。
竹竿市顧名思義就是東京城販賣房屋梁柱木料以及粗細不同的竹子的所在地,街道兩邊各種梁柱,竹竿林里,但凡是有建房,搭棚子的東京人都會來這里購買所需。
十六個衙役押送著六輛太平車進了竹竿市,為首的綠衣官員安步當車,穩穩地走在最前面。
他到現在都在回憶昨晚到底出了什么疏漏,讓那幾個小子人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澡堂子。
襖廟斜街發生了兇殺,還是非常嚴重的兇殺,此事雖然被官府捂得嚴嚴實實的,但是對他們這些吃公門飯的人來說,什么都是透明的。
死掉的人里面,其余十八個死了也就死了,色目人死了,也就是挖個坑的事情,那些個去襖廟斜街尋歡的浪蕩子,死了也不過是按上一個爭風吃醋互毆而死的下場就什么都說過去了。
唯獨李瑋是個大麻煩,李家雖然不是什么豪門大戶,卻是官家極為看重的一門親眷。
當年貍貓換太子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這些老公門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太后劉娥故去之后,皇帝堅持要立死去的李妃為太后,被朝中大臣所阻止,皇帝為此事一直耿耿于懷。
厚待李家已經是常事了,如今李瑋一死,李家絕嗣,官家暴怒可以預期,自己剛才出了差錯,后果難料啊。
心里正盤算著如何才能打消掉上官對自己的不滿,就看見前面幾個漢子努力撐住的一根巨大的梁柱轟然倒地,橫在大街上。
或許是剛才梁柱倒的時候觸碰到了立在街邊的粗大竹竿,那些竹竿從墻壁上滑動一下就散落開來,長長短短的竹竿全部砸在太平車上,看護太平車的衙役發一聲喊就跑開了。
才躲避完對面散落的竹竿,右邊的立在墻上的竹竿也開始滑落,乒乒乓乓的砸在前面的幾輛太平車上,氣勢驚人,等到塵埃落定之后,綠衣官員怒吼著要那些蠢貨趕緊把竹竿移開時,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后瞟了一眼,心中一片冰涼,最后一輛馬車上的那個醉鬼不見了蹤影
巧哥扛著鐵心源在小巷子里狂奔,每到絕路處總有一個漢子打開一扇門,他并不在那戶人家多做停留,而是穿堂而過。
繞過七八條街之后,才將鐵心源放在一處陰涼處,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氣。
“把我放到路邊上去,讓我睡一覺,酒醒之后我會去開封府。”
聽到鐵心源說話,巧哥吃了一驚,低頭就看見鐵心源正在朝他眨眼睛。
“你沒喝醉”
“醉了,以我的酒量喝了兩壺摻了水的酒,一定會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