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吃飯已經成了山谷里所有人的習慣,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和干不動活的老人才有資格在這個時候,躺在野杏樹下納涼。
當然,還有一個人也過得如同一頭豬一般。
孟元直只穿著一條犢鼻短褲,就那樣赤裸裸的躺在一張巨大的毯子上。
在他的腦袋邊上放著一個裝滿了冰的木盆,里面冰鎮著一壇子葡萄釀。
這家伙甚至懶得抓著壇子往嘴里倒,用一根長長的空心蘆葦管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喝。
去年冬天奇寒,那么,夏日里絕對會奇熱,如果冬天不是很冷,那么夏日里也一定不會很熱。
這就是天山的氣象。
一身白皙的孟元直不見了,如今,躺在那里的是一個有著古銅色肌肉的大漢,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保養的,肌肉墳起,皮膚卻細膩的如同少女。
如果不是因為滿身的傷疤有礙觀瞻,就這一身肉,走在東京汴梁城的大街上就能混個吃喝不愁,夜夜笙歌。
一個彪悍的如同豹子一般的黑少年,乖乖的坐在他身邊為他搖著牛皮扇子,孟元直的胸膛緩慢的起伏,看起來正在酣睡。
這自然是裝出來的,睡夢里的人那里會叼著蘆葦桿子喝酒,就不怕嗆死
鐵心源的腳步沒有刻意的放輕,放輕也沒用,這家伙的六識早就超過野狗了。
鐵心源從水溝邊上的蘆葦叢里掐了一截蘆葦桿子,坐在毯子上,毫不客氣的把蘆葦桿子塞進酒壇子里。
一股帶著青草清香的冰涼酒漿下了肚子,鐵心源舒坦的哈了一口氣。
孟元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怒氣沖沖的,鐵心源一來,他就要去瑪瑙灘撿瑪瑙去了。
現在去瑪瑙灘撿拾瑪瑙是一個苦力活,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計。
如今,危險不是來自火山噴發后的煙氣,而是瑪瑙灘附近的馬賊和一些想要碰運氣的流浪武士。
瑪瑙灘上現在已經是枯骨遍地,尸積如山,好在那些倒在亂石灘上的尸體,很快就會被煙氣給腐蝕成一灘黃水,否則,那里都有爆發瘟疫的可能。
大熱天穿上一身貼身的皮衣,戴上特制的頭套,背上一個大柳條筐,這就是孟元直進瑪瑙灘的全身裝備。
頭套的眼睛部位還有兩塊水晶石磨制的透明片子,腰上纏著一個充滿了空氣的巨大牛尿泡。
只有孟元直這樣的家伙才能依靠一個牛尿泡里的新鮮空氣在瑪瑙灘待上小半個時辰。
裝備設計好之后鐵心源實驗過,他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把尿泡里的空氣抽干。
因為要吸牛尿泡里的空氣,孟元直一度對撿拾瑪瑙這個活計非常的厭煩。
錢財如今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一點用處了,想要什么東西可以直接去他和鐵心源兩人的小庫房里拿,撿拾瑪瑙就相當于撿錢,而他已經懶得彎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