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損的柜臺,老舊的收音機,兩張生銹的椅子歪斜在褶皺焦黑的地毯上,地毯紅色的邊緣蓋住了半個缺了一角的杯子,杯子內原本似乎裝著某種液體,“問者”猜測那或許是咖啡,如今它們潑濺在了地板上,又被凍結成凝固的污濁,并閃爍著暗色的光輝。
“問者”的影子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遮擋住了店內廢墟的左側一隅,破碎的櫥窗潑灑進的寒風為其添上了碎屑般的雪花。
布魯斯在匯總的信息中沒有提及打斗和破壞,他抵達“終末狼煙”的時候就連櫥窗都是完整的,這說明當時沒人知道這家店鋪的主人已經永久性的拋棄了這里,甚至舍棄了里面至少還值很多錢的商品和擺設。
這家店鋪是在1979年9月23日之后重新裝修并開張的,證據就是布魯斯剪下的那張舊報紙上的照片。在那一天,哥譚老城的這條街道發生了一場槍戰,一名記者恰好就在附近的酒吧,他拍下了激戰的那一幕,而暴力的背景板是一家鞋店,那家鞋店就是“終末狼煙”如今的位置。
布魯斯在9月28日抵達這里,也就是說,就在槍戰發生了這幾天里,鞋店被盤了出去,又迅速的裝修成了古玩店。
這或許沒什么奇怪的,或許是因為恐懼影響到了原本店主的生意和生活,他們選擇離開,無可厚非。
但奇怪的是沒有人記得這里曾是鞋店。
布魯斯可以輕易得到出兌租借的證明,但他沒有找到,阿爾弗雷德之后又搜尋了一個多月,線索反而越來越少。
“問者”不認為布魯斯會記錯地址,他熟悉哥譚,就像熟悉自己的瘋狂,他不會弄錯,那么又是誰弄錯了什么
“問者”蹲在地上,他撿起了一塊兒污濁的玻璃,櫥窗的碎片從外面被敲碎并被卷入了地毯內。在布魯斯拍攝的幾張照片中,地毯是存在的,但那兩張椅子并不存在。
有人會在這個無主之地坐著喝東西
就在阿爾弗雷德的監視下,就這樣堂而皇之、熟視無睹的坐下,然后呢一場爭斗
“問者”轉頭看向灌入櫥窗的寒風和寒風的盡頭。
有人襲擊了坐在這里的家伙,但沒有血跡,一切都被凍結在原地。
無人察覺,無人侵擾,無人
“問者”歪了下頭,那詭異而又陰冷的感覺揮之不去,他覺得有人在看著他,那不是哥譚這座城市,也不是城市脈搏中流淌的黑暗血液,那又是什么
地毯被帶著手套的手掀開,那個杯子甚至都黏附在了地攤上被一并帶起,“問者”發現了一張燒毀了大部分的照片,而僅剩的那一部分女人的半身像上被某樣利器穿透,縫隙沿著女人微笑的嘴部撕裂,而那利器卻不知所蹤。
“問者”端詳了那殘破的照片半晌,然后緩緩起身,他將其裝進衣兜,然后轉過頭看向灰塵和雪花飛舞下的柜臺。
在柜臺后面的置物架上,更多瓶瓶罐罐完好無損的蒙著灰。它們沒有被破壞,就像是那些東西連破壞的價值都沒有,而柜臺上擺放的一些古怪老舊玩意兒也都散亂著,一個八音盒被打開,舞蹈的小人失去了腦袋,上弦的法條和小人的腦袋則被放在破碎的水晶球內,那里面如今正盛放著真正的雪花。
一柄匕首插在一個提線木偶的眼窩內,木偶歪斜著,它的手則突兀的抬起,指著門口。而一條繩子從木偶的手指處落下,那上面系著一枚五十美分的硬幣,它的背面被腐蝕了。
在阿爾弗雷德后續的照片下,這個場景在兩個月前出現,10月22號,而后的監視中,各處細節似乎都沒有發生改變。
或許正是在那之后,這里似乎再也沒有人進入過。
“雙面人”哈維登特正是在10月22號最終即將走向終點的那前幾秒鐘從韋恩塔上墜落,他的死亡帶來了嶄新的一天。
而“終末狼煙”就像是定格在了過去,塵封住,直到“問者”到來。
“問者”繞過柜臺,小心翼翼地盡量不破壞柜臺下的一些雜物,然后仔細地端詳著靠在墻上的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
有的玻璃瓶子內盛放著黯淡無光的砂礫,有的里面則盛放著一些莫莫名其妙的物件。
一副眼鏡,半塊兒透鏡,一枚戒指,半截箭矢
“問者”最后看到的則是一瓶放在黑暗角落里的一瓶液體。他十分好奇,然后彎腰將其抓了起來,那一小瓶液體似乎沒有什么異樣,甚至都沒有任何顏色,但就在此時,“問者”那種古怪的幻覺再度出現了,他聽到了隱藏在城市之下的詭異笑聲和嘈雜的絮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