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讀焚香沐浴后更換了一身祭祀服飾,他捧起了原本屬于他哥哥須佐之男的儀式之劍,然后在提著燈籠的侍女指引下一步步穿行過幽深寂靜的長廊,最終抵達奉納伊邪那美泥塑的廳堂。
一個穿著仿佛藝伎般的女人安穩的跪于階梯之上,她的膝頭橫放著一柄劍,她的身后架子上則豎立著一支長槍。
月讀看了看那個臉上涂白、低眉順眼的女人,他知道那是黃泉丑女,那是伊邪那美自統治黃泉之時起便組建的一支龐大軍隊中的一員。人們相信,越是丑陋的生命活的時間越久,而越是接近完美,生命越是短暫。上古時期,每當婚喪嫁娶,男方總要在娶一個美貌妻子之時接納另一個丑女,是迷信讓他們認為這樣可以令婚姻美滿,而且生命也會一并得到延長。
歸根結底,那些丑女們被當做了祭品和汲取一切不幸的詛咒之物。她們永遠都不會得到幸福,她們永遠都會和痛苦相伴。也正是無盡的痛苦改變了她們,令她們在黑暗腐朽的憎恨中成為真正的詛咒。
黃泉丑女就這么誕生了,她們帶上三角面具,她們隱藏著自己丑陋的真身,她們在黃泉之中棲息,將憎恨與痛苦帶給所有誤入歧途的活人,在折磨殘殺那些活人之中找到一絲慰藉。但那只是暫時的,她們永遠都不會滿足,因為痛苦無邊無際,因為她們背負的詛咒無人愿意去凈化,因為偏見永遠存在,因為丑陋總是會被歧視。
眼前的黃泉丑女是結,她被火之迦具土從戰場上帶回,但那并非好心。火之迦具土將結當做玩物,殘暴的虐待與玩弄下,還需要讓黃泉丑女服從于他,這是規矩,牢不可破的約束。
如今,火之迦具土死了。但結并沒有獲得自由,因為除了死亡,她無法獲得任何自由,而她如今就在黃泉,她屬于這里,屬于無窗之屋,屬于伊邪那美,她不會死去,她會永遠服侍伊邪那美。
月讀看著結,然后一步步的爬上階梯,他知道結如今姣好的面容皆是那無形三角面具下的偽裝,她的真身是蜘蛛與蝎子結合般的怪物,那是她成為黃泉丑女之時的詛咒,那是伊邪那美的饋贈,那是不死詛咒的象征。
“大人。”結的聲音溫柔至極,但那只是假象,令獵物麻痹后虐殺的手段。
月讀點點頭,他將劍遞給了黃泉丑女。結將是月讀的守衛,在儀式進行的漫長過程中,她將付出自己的一切來確保無人打擾。
月讀稍稍提起衣擺,然后端莊優雅地跪在了伊邪那美的泥塑之下。
一名侍女點燃了一支香。
“母親大人。”月讀抬起頭來,他一臉憂郁的看著伊邪那美那仿佛沒有任何生命的泥塑面孔,“我們、我們真的要和米迦勒大人斗他真的會來無窗之屋并遵守這里的規則要知道就連達克賽德那個新神都無視我們的”
“米迦勒必將到來”伊邪那美的聲音從泥塑嘴中的黑暗空洞的傳出,“這里將是他的墳墓”
“可是那等于和白銀之城作對”月讀仍舊憂心忡忡,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戰士,他只是一個詩人,一個藝術家,他只想了解更多的世界,他只想了解更多的知識。
陰謀與戰爭是須佐之男和火之迦具土的職責。
鎖鏈聲忽然響起,大殿中央的磚石裂開一道縫隙,一個囚籠緩緩升起,那里面的十字架上釘著一個身著灰色破爛長袍的瘦削男人,他那仿佛已經斷折的雙腿盡是干涸的血跡,鎖鏈鎖住了他的手和腳,而刻著特殊符文的長釘則將男人的雙手釘在十字架上。
男人的背部是大片干涸的血跡,仿佛遭遇了某種恐怖的刑罰,又像是被割掉了什么東西。
“你瘋了,伊邪那美。”男人抬起頭來,兜帽下那枯瘦的面容上滿是憤恨和怒意,兩點不曾被磨滅的寒眸瞪視著伊邪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