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火熊熊燃燒,龜裂干涸的大地寸草不生。
陳宇行走在深邃的記憶之中,這里同樣擁有著生命與靈魂,即便他們自甘墮落,即便他們刻意呆在這個腐朽孤獨之所,即便他們虐待著自己并訴說著自己的不幸。
虛偽的言辭下卻隱藏著真實,那便是悔恨與痛苦,還有失卻了一切希望后的茫然與無助。
沒有人渴望著離開,沒有人想要結束痛苦,即便他們有人不斷的訴說著自己的無辜,即便他們心知肚明那皆是謊言,他們渴望著某人來救他們,但他們也知道只有他們自己能拯救自己的靈魂。
輪回與重生就在地獄之外靜靜等候,涅盤的天路卻總是空空蕩蕩。
維斯提布蘭記憶中的地獄并不全然和現實相當,那更像是鮮艷狂放的油畫,色彩絢爛之余,就連陳宇的身姿都像是搖曳不定的一抹剪影。
清冷血紅的虛假太陽永遠懸掛在天際,這里沒有深夜,卻四處潛伏著黑暗。
這是最為怪異的一點,又或許是惡魔們的惡趣味,他們想讓一切靈魂始終不會忘卻希望,而那反而是痛苦的源泉。
畢竟又有幾人能夠參悟,又有幾人愿意原諒自己,愿意拋下這一世的苦痛,還有那些貪欲和殘忍的虐殺快感,他們自己創造了屬于自己的地獄,他們無法重入輪回之道,尋得涅盤。
漩渦般的云彩如同風干的顏料堆積在破碎的天穹上,一條小路穿過了自殺森林,拐向了另一個方向,它直入地府,在裂隙與灼熱的熔巖間繼續向著焦黑的土地延伸,枯瘦的死人在硫磺的惡臭與濃重的煙霧間哀嚎哭泣,一群群畸形的怪物則碾碎那些死人的尸骸,它們成群結隊的如同螞蟻般向著深淵前行,它們無比興奮,像是準備去享受一場盛宴。
陳宇跟上了那群惡魔的腳步,他不斷向下,在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地下洞窟內越過一條條巖漿與焦黑尸體構成的河流,最終,他看到了一扇由縫合的各式皮膚與頭顱構成的詭異大門,尖刺透過了那些皮膚和頭顱,鮮血凝固在表面上,在火光之下,泛著極為詭異的黯淡光彩。
大門是虛掩的,它極為巨大,里面則傳來陣陣慘叫聲和刺耳的嗡鳴聲。
陳宇跟著惡魔群走進了大門,他很快便看到了一群被鎖鏈拴在巖壁之上的巨人,他們衣不蔽體,雙手向上伸展著,他們的雙腿則被彎折并強行釘在巖壁上,這群面目猙獰、枯瘦如柴的巨人身上盡是濃瘡與窟窿,那些慘叫聲就來自這群“公正之首”,而那些惱人的嗡鳴聲則來自那群巨大的黃蜂。
在一眾惡魔的狂歡和啜飲那群墮天使身上滴落的膿血之際,黃蜂繼續著它們樂此不疲的工作,它們捅穿每一個“公正之首”的身軀,在傷口結疤后,它們又會再一次的蟄向這群可憐蟲。
陳宇看到了維斯提布蘭那下巴上怒放著白色長髯的瘦削長臉,他是唯一沒有尖叫的墮天使,他瘋狂憤怒的雙眼始終盯著深淵之上的黑暗,他仿佛想要透過這無盡的黑暗看向白銀之城,看向那些冷血無情的兄弟們,還有他們的造物主,那個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這些棄卒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