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發生了”拉尼婭抬起頭,但她的雙眼已經像是蒙上一層寒霜般的瞎掉了,她更失去了無盡家族原本的力量,她不再是黃昏,她最后的微光拯救了渡鴉。
靈薄獄在振動,浪濤般的聲音清澈的由遠及近。微風甚至在這片被遺忘的虛空內吹起,血紅色之外的顏色開始賦予所有丟棄之物新的色彩。
一些人從陰影內走出,他們形態各異,他們穿戴著不同的服飾,他們全都抬起頭,看著正開始灑落灰燼的破碎天穹。
“獨自上路吧,渡鴉。”拉尼婭跪在了地上,她沒有了一點兒力氣,她臉上的皮膚甚至都開始變得透明,血管的紋路在皮膚之下顯現出來,就好像她的存在正在一點點兒的被剝奪,她正在被遺忘,被整個造物抹除。
“不”渡鴉將拉尼婭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另一只手摟住了拉尼婭的腰,她一步步的攙扶著拉尼婭繼續向前。
更多被遺忘的生命從廢墟間走出,他們看到了渡鴉,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他們沉默的目送著兩個人。一些人想要上前幫助,但他們卻完全碰不到渡鴉和拉尼婭,仿佛某種力量將他們隔絕在外。
“你們無法幫助我,先生們,女士們但求求你們,記住黃昏的名字記住拉尼婭的名字”渡鴉流著淚聲嘶力竭的喊道,“求求你們記住她的存在不要將她遺忘”
渡鴉的聲音似乎同樣無法穿透那無形的壁障,靈薄獄的被遺忘者們只能默默的湊到渡鴉的身邊,他們簇擁著渡鴉,為首的則是一個仿佛穿著小丑服裝、戴著眼鏡的瘦高個子的男人,他溫柔慈祥又無比堅定的眼神注視著渡鴉,他輕輕點頭,他開始跟隨著渡鴉前行。
更多的人加入了這場隊伍,被遺忘者們像是簇擁著屬于他們的救世主向著終點進發。
“他們幫不了你,拉尼婭快死了,她注定會死去”三宮那血紅可憎的惡魔頭顱貼在渡鴉的耳畔忽然耳語道,“就像阿查拉斯的那些祭司們,就像你那可憐的母親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會死去,渡鴉。我與你同在,你永遠都屬于我。你真的認為一次勝利就可以擊敗我你真的認為你所守護的世界是真實的存在黃昏在欺騙你,我并非誕生于這里,我并非被人類拋棄。靈薄獄就是我的思想,我就是那片浩瀚無垠的集體無意識的一部分,我才是真實的,而你,我的女兒,你不過是我在無數影子世界中的一塊兒投影罷了。”
“我擊敗了你你不過是仍然還沒有被靈薄獄吞噬的那部分記憶。”渡鴉搖著頭,她反抗著三宮那陰魂不散的聲音,“改變正在發生,靈薄獄正在融解。你只是沒有被遺忘的記憶,你只是我的一部分”
渡鴉繼續走著,但她立刻發現一旁的不少被遺忘者們扭頭看向她的面孔都變成了三宮的模樣。
侵蝕繼續著,那永恒的邪惡笑聲在渡鴉的腦海中鼓點般的回蕩著。
渡鴉甚至看到了人群中那個已經隨著阿查拉斯的滅亡而被三宮殺死的母親,她甚至看到了母親頭頂上方那詭異出現的老式電影放映機,在膠片的轉動下,昏黃的舊電影播放著母親那悲慘的一生。
“她本可以和我站在一起去看著每一個世界在血與火中隕落的盛況,但她拒絕了。”三宮那殘忍的聲音繼續在渡鴉的耳畔訴說著,隨著三宮那催眠般的聲音,那些電影般的片段也不斷的向前推移,但渡鴉并非只看到了一個結局,她看到了更多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