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每走一步都渾身一顫。
整間屋子如同通往血腥深淵的咽喉,那些腐爛的肉瘤凝結成的記憶噴吐著過往積攢的膿液,它們如此甘甜,他媽的甘甜到不摻雜一點兒慈悲和希望。
死人夾道歡迎。
他們那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意,空洞的雙眼盡是悲傷和落寞。
約翰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肯尼尼爾森,他還是少年的模樣,一臉欠揍的茄子臉上滿是陰郁的憤恨。他沒穿褲子,任憑腐爛的斷腿惡心的在燈光下微微搖擺。那黑色的爛肉內甚至還鉆出了新鮮的蛆蟲,污血與綠色的膿液從蒼白的骨頭上滴落。
肯尼是一個敗類,一個在利物浦弱肉強食的街頭曾風光一時的瘋子。他曾用針挖出了自己妹妹的眼珠子,他也曾親手扼殺了癱瘓在床的母親。是康斯坦丁用一場虛假的降神會令肯尼驚慌失措的逃竄,并在逃竄中被卡車軋斷了雙腿。
肯尼不再令人生畏,他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而約翰只不過說了一堆利用和肯尼妹妹交換的情報編造的謊言,還有一場精湛到足以嚇死任何人的表演。
約翰不知道肯尼是怎么死的,但他的日子的確不會好過,他的結局是注定的。
不過是一次次的折磨,在筋疲力盡的x蛋生活后平靜的選擇。
畢竟肯尼有一把自己制作的鋒利小刀。
“他不是我的罪媽的他是一個混蛋”約翰辯駁著。
“隨你怎么說,康斯坦丁。是你將他關在這里的,不是我。”初墮者像一個監工般的跟在約翰的身后,他很開心,根本不像是要幫約翰去救下吉瑪的樣子。
“你他媽的說敵人在這里這根本不是我創造的牢籠這都是敵人的伎倆”約翰歇斯底里的扭頭沖著初墮者喊著,他的臉上全是冷汗,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們全他媽的死了也不關我事”
約翰轉頭看向了那些蒼白的死人,那些在昏黃的燈光下列隊相迎的死人,他掃視過欺負過的孩子,欺騙過的同學,揍過的老師,牽連到的無辜路人,還有那些叛逆時代一同玩鬧的朋友、酒友、女人、床伴
“你們都他媽的死了你們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自愿去給撒旦舔屁股的白癡”約翰奔跑了起來,但頭頂上方的燈光卻寸步不離,這讓他像是在原地踏步,又像是在夸張的表演一場獨幕劇,而那些死人,那些瘋長的如同肉瘤般的記憶慢慢伸展著它們吞噬著恐懼而瘋長的手臂與扭曲的新軀體。
它們就像是約翰的孩子,和它們的父親一樣,這些馬戲團怪胎般的東西狡猾陰險,而且對生命極度的癡迷,它們將會成為最根深蒂固的腫瘤,然后開花結果。
“你又要逃跑了嗎,康斯坦丁”初墮者的聲音如影隨形,他越來越開心,他為自己即將得到的勝利而由衷的興奮。
“去你x的你他媽的騙了我這里根本沒有吉瑪,對嗎”約翰一邊恐懼地哭泣著,一邊不顧一切的狂奔,他看到了紐卡斯爾事件中同行的那些伙伴。
弗蘭克,朱迪斯,安瑪麗,里奇,加里,還有本杰明。
他們在前方像是圍欄般的阻擋了約翰逃亡的路線,他們沉默的看著這個曾經的摯友,這個在卡桑諾瓦夜總會里蠢貨般的趾高氣昂的混蛋,這個將阿斯特拉丟在地獄的敗類。
熊熊烈火在他們的身后燃燒著,卡桑諾瓦夜總會的輪廓矗立在那倒立的血色十字架下方。
一雙死神的般的巨大眼睛在上方審視著約翰。
“你們還活著你們沒有死在紐卡斯爾你們不是我”約翰頹然無力的跪在了老舊的地板上,他看著蔓延的污血凝成了黑色的繩索,它們一個又一個的升起,像是靜待行刑的絞繩。
約翰從雷文斯坎福利院出來后再也沒有見到過曾經的這些同伴,但他在浩劫過后還是從查斯和黑德爾那里打聽到了一些關于他們的消息。
他們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