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地敞開了黑暗扭曲的大嘴,它噴吐著“陰影”,那潑墨般散亂的影子將理查德斯威夫特團團圍住。理查德的身體逐漸飄到了半空中,他在自我矛盾中逼近了瘋狂的邊界。一部分煙霧般的“陰影”化作爪子撐開了理查德的眼皮,它們強迫著理查德去和無盡的黑暗對視。
但那黑暗不再純粹,它被另一種顏色侵染腐蝕,那紛亂且不可明辨的顏色就像寄生細菌般的霉爛污濁,它想要替代黑暗,它想要填滿一整個空白,它想要賦予所有世界新的意義,而那意義就是毫無意義。
“你為何要掙扎呢你為何要道歉呢你為何要虛偽的否認你所熱愛的那些事業呢哦,沒錯就是那些殺戮就是那些鮮紅的印記不要去思考那會限制住你的想象力敞開心扉就像你的先祖那般不要忘記了,親愛的理查德他們都是野獸他們的牙齒上沾染著鮮血他們的雙手也曾在尸體溫熱的肚腹內留存那才是最為純粹的從來就沒有什么原罪那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謊言就像那可笑的精神病院它不過是人為篩選出來的虛偽邊界人們以為只有這樣就能讓一整個可笑的世界不會沉沒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唬騙自己站在正常的那一邊”西蒙卡爾普瘋狂的大笑著,他的聲音在看臺之上所有畸形病態的怪胎們那狂風暴雨般的狂笑聲下刺耳的如同一道道厲閃,“如此之多的所謂智者在建立著那些虛無縹緲的理想國他們不過在為自由焊上那脆弱的鐵絲網他們恐懼著他們一直都知道的真相但他們卻總是可悲的拒絕著他們認為那是野蠻和瘋狂但看看這些可笑的文明吧看看那些黑暗中的核彈頭看看那些槍炮下的碎尸爛肉所以,人類都做了什么他們不過愚蠢的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堵上了哈哈就像那些將腦袋塞進沙子里的鴕鳥明白了嗎,理查德我才是那個想要領著你走出洞穴的人而我教給你的第一課就是張開你的嘴巴,笑對一整個世界”
“陰影”撕扯開了理查德的嘴巴,他驚聲尖叫起來,但他卻在“陰影”的束縛下動彈不得,他只有那強迫著圓睜的雙目在不斷的顫動著,而那雙近乎崩潰的眼睛里仍舊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的過往。那些被一直埋葬在潛意識深處的記憶仿佛幽靈般的被“陰影”拽了出來,那些被理查德殺死的小動物和傷害過的人臉在不斷的笑著。
理查德還看到了那綁縛在十字架上的妻子和孩子,他們在蕩秋千般的搖擺中用那了無生氣的腦袋上無神的雙眼凝視著理查德,他們像是在哀怨的控訴著。
理查德不住的嗚咽著,他試圖道歉,但他看到的只有憤恨和嘲弄。
整個世界都在控訴著理查德的罪惡,整個世界告訴理查德他已經病入膏肓。
“不要道歉,理查德千萬不到道歉永遠都不要道歉看著他們然后給我笑”西蒙聲嘶力竭的咆哮著,他跳到了舞臺之上,宛若一個指揮家般的揮舞著雙手,“因為整個世界是屬于我們的真正錯誤的是一整個世界他們才是給你拴上鐐銬的人權力,地位,財富這些是最無用的東西在真相面前,他們一無是處全都是過眼云煙只要跨過了那道門檻,你就會看見你所追逐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笑話全世界都病了解藥卻又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笑吧,親愛的理查德笑吧去看真正的現實去將全世界當做游樂場而不是成為它的奴隸”
在西蒙慷慨激昂、抑揚頓挫的瘋狂話語中,理查德的雙眼開始被“陰影”侵蝕,他同時從職責和愧疚變為了絕望和憤怒,他看著那些仍舊陰魂不散的過去,他看著那些幽靈般的記憶,他慢慢咧開了嘴。
理查德忽然發現,那些過去無法擊敗他,無法殺死他,他們只是無能狂吠。
“嘿嘿”理查德那被“陰影”撕扯開的嘴巴里發出了一陣笑聲,他的雙眼變得愈發瘋狂,他跨過了那道邊界,他不再懼怕過去和理性的束縛,他不再與內心的黑暗面對抗,他任其滋長蔓延,他的確感到無比輕松,他不再悲傷,不再痛苦。
理查德現在只想笑。
“陰影”則在此時重新凝聚成了濃墨般的漩渦,它們鉆入了理查德的嘴里,它們改變著理查德,它們重塑著理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