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在半路碰見的人,正是在青石砬子下壓窩棚的許長明。
許長明背著麻袋,麻袋里鼓鼓的。而他腰后別著小手鎬。
這小手鎬一頭是鎬、一頭是錘,能刨又能砸。錘的那頭,正好跟兇器對上了。
可趙軍卻絲毫不懷疑許長明是歹人,且不說這老爺子都六十多歲了,就許長明在這青石砬子上夾大皮,一張大皮頂一麻袋黃葉子,他至于謀財害命嗎?
“你……”許長明皺著花白的眉毛,仔細打量眼趙軍,語氣遲疑地問道:“是不是趙軍吶?”
倆人上輩子認識,所以此時趙軍認識許長明,而許長明不認識趙軍。
可這許長明有個叔伯兄弟叫許廣義,正是永安屯的接骨大夫。過年的時候,許廣義特意派兒子上山來,將許長明接回家里去過年。
在那期間,許長明也沒見過趙軍,但他聽說了很多永安屯的事,其中就有趙家發達、趙軍買小汽車。
看趙軍開著車,又生的濃眉大眼,很像昔日的王大財主,所以許長明才試探著問了這么一句。
沒想到許長明能將自己認出,趙軍一笑,道:“許爺,你老認識我呀?正好我……”
“正好你不來,我還尋思找你爸去呢?”許長明搶在趙軍前面說了這么一句,聽得趙軍一愣。
“你帶槍了沒有?”許長明如此問,趙軍下意識點頭,然后就見許長明抬手指著南山頂上對趙軍說:“看著那高尖子了吧?”
“啊!”趙軍下意識一點頭,然后就聽許長明說:“那嘎噠有個熊霸倉子,你看你要沒啥事兒,我領你過去,你給它摳嘍唄。”
“嗯?”趙軍聞言一怔,心想這老頭說話也太容易了,殺熊倉子在他嘴里說出來,就像拿個葫蘆瓢在缸里?半下涼水,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一樣簡單。
見趙軍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自己,許長明笑道:“你們屯子那老許頭子是我叔伯哥,過年我在他家過的,初二我擱屯子轉悠,我碰著你媽了。我聽你媽說,你打黑瞎子、打熊霸,一個來、一個來的。”
“我……”趙軍無語,聽許長明這話,應該是王美蘭跟他說啥了。想到王美蘭平時拿這大山當自己冰箱、菜窖的行為,趙軍心知王美蘭能說出那樣的話也不足為奇。
“小子。”這時,許長明輕輕拍拍趙軍小臂,道:“正好你來了,還省著我去找你爸了,要不先頭我尋思上你家招喚他去呢?”
說著,許長明抬手往上頭一指,補充道:“年前你爸上我窩棚找宿,我倆處得挺好。”
趙軍聞言一笑,并沒多說什么。他知道這些老山狗子多數都脾氣古怪,許長明也不例外。
此時許長明對自己這么客氣,還有他年前收留趙有財,都是看了自己姥爺王大巴掌的面子。
據說早年的時候,許長明受傷沒錢看病,是心善的王大巴掌給他請的郎中。
許長明脾氣不好,但他不忘恩。趙軍上輩子跑山到青石砬子。許長明留他住宿,對趙軍很是照顧。
而且要不是有這層關系,年前趙有財絕對進不了許長明的窩棚。
但眼下關鍵是,這老頭子要殺熊霸倉,趙軍本事是有的,但他重生以后,打圍尤其謹慎,沒帶心腹、沒帶狗就不愿意照量熊瞎子。
見趙軍沒吱聲,許長明道:“小子,你這開車來的,咱倆幾分鐘就上去了。咱到那兒給它磕死,要不現在這時候,它說不上明天早起就躥倉子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