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亭丞想起來了,他說今個贏汶河上的水硙正送了批壓出的麻油,正要過亭部,那賊就來了。
他的意思是完全可以扎蒿草灌以麻油,到時候點火扔下去,保準讓那些賊人燒得哇哇叫。
亭長一聽,好啊,讓老亭丞趕緊下去辦啊。
但老亭丞囁嚅地說了句
“亭長,就是那家水硙是郡里侯家的產業,油也是人家的。咱們征用,怕是不好和侯兵曹長交代。”
這話一說,亭長伸出的手就定格在了那,他神色變換,陰晴不定。
亭長哪還不懂這個老亭丞的心思,就是要他來負起這個責,這老翁原來在這等著呢。但亭長能如何他再傻也知道,命最重要,得罪人就得罪吧。
看著老亭丞,亭長硬是從嘴角吐了一句話
“辦,這事我來說的。”
老亭丞樂呵了,立馬就去招呼求盜下去,把那車麻油給征來,然后又讓張闿帶幾個壯勇下去收點芻草,一會點著扔下去。
望著張闿氣呼呼的背影,老亭丞嘆了口氣,暗道還是太年輕,光有沖勁有什么用遲早遭來禍端。他和張闿是弟兄,老張死了,他還是要照看著點這小子,不然老張家這獨苗就算是折了。
但就在老亭丞定計,壁下就想起了一陣鼓聲,壁上人大急,這賊人怎么這么快就來攻了呢
那邊,鼓聲一起,王罕的隊將鄧恒親自帶隊,帶著五十兵,各個披甲持刃向著太野亭沖去。
在他們前頭的是扛著五部云梯的李農隊,他們這會扛著云梯,一路就奔到了太野亭下,直接就將云梯架住了,然后眾人就在下面扶著云梯,后面的鄧恒直接披甲沖了上去。
鄧恒輕捷,即便身上披著甲,但速度依然不慢。他只蹬了四步就躍上了壁上,然后直接砸在了一個呆愣的壯丁身上。
等鄧恒爬起來時,他身下的壯丁已經胸口中了一刀,死了。但就是這樣,壁上的其他壯丁們都還是在那發懵,根本沒反應過來要堵鄧恒。
鄧恒立馬就反應過來這些人應該都沒遇到過這事,此刻已經傻了。但他毫不悲憫,反趁此揮刀大斫,直接清理出一片空地出來。后面云梯上涌上來的泰山兵越來越多,也不知道誰突然說了句
“壁破啦逃命啊”
然后壁上的這些丁壯混著亭卒都一哄而散。就這樣,只一個沖鋒,太野亭就落了。
當李大目收到前面的消息,還在納悶,就這他還沒用力,這壁就落了
也難怪李大目接受不了。
說實在的他自跟著渠魁張沖,所歷戰斗哪次不是惡戰、險戰。就拿攻打望秦峰大砦來說,其中一戰是接著一戰,每一戰稍有不慎就是大潰。
但李大目不知道的是,這其實就是攻守形勢的不對稱。當張沖他們泰山方來說,他們是守方,而且是新勢力,和他們要面對的困難相比,他們永遠是實力弱的那方。人家都在泰山地界發展多久了,你新來的怎么和人家比
所以初時他們的發展,每一步都是要玩命,敢玩命,靠一次次鯨吞才能拉平其中數代的懸殊,不然按部就班發展,你永遠比人家弱。
但現在呢,泰山方已經成了附近兵力最強的一方,此刻他們掌握了戰略的主動權。你拿現在來說,他們將兵力捏成了一個拳頭,而泰山郡方面總共兵力可能也就與泰山兵相當,然后還分攤在各地,處處設防,然后處處就是軟肋。面對泰山方打來的拳頭,是一招也接不下去。
實際上啊,李大目的不適應就是還沒適應自己這方已經是強者了。他就沒打過這么富裕的仗,沒揍過這么不禁揍的人。
仗打完了,王罕正清點著俘虜和繳獲。
鄧恒落壁后,這亭舍的亭長就帶著五個亭吏投降了,亭長說他要投誠,表示愿意和泰山賊一起干,還要求泰山方能把他們家人一起接上山,他們家就在附近,很方便,不麻煩的。
王罕見這人有點滑頭,都已經做了俘虜了,還想當投誠。這伙亭吏也就是遇到他王罕了,要是遇到丁盛那幫人手上,這些人早就被掐著脖子,吊死在旗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