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禎的勇銳如一朵水花,有動靜但很快就被淹沒在郭亮部的鐵甲陣里。
在殺了三人后,沒能得到后續援軍支持的宋禎被兩個貼上來的甲兵夾著,然后被人從背后的脖子處刺壓進一劍。
鮮血不要命的噴涌,宋禎自知無法幸免,掙扎著要北顧,但脖子扭打一半,全身就被抽去了氣力,軟在了地上。
宋禎,死。
宋只是縮影,代北突騎的進攻并沒有因為一二人的戰死而中斷。
六十個呼吸,代北突騎重新加起了馬速,郭應、賈雄帶著最后的突騎穿過箭矢雨,終于撞在了郭亮的前部。
步兵能抗衡騎兵的,唯有靠毅力、勇氣和堅陣。
勇氣可讓士卒面對奔馬而不棄陣,毅力可以讓士卒死鏖沖擊,而這些都為了一個,那就是維住堅陣。
而這些,郭亮部一個不少,甚至他們還比尋常步營有更多,那就是甲械。
突騎沖上來后,遇到的不是預想之中的辟易撤退的賊軍,而是矛林般的攢刺。他們戰馬受驚之下,不斷往后縮,要不就是想繞過這些“豪豬”。
但可惜,郭亮部完全展開,那么長的陣線上,這些人無論走到哪都被攢刺。
代北突騎第一次的撞擊并沒有能撞開郭亮部,所以他們就沒有了后面的機會了。
在前排的步槊手逼停了代北突騎后,后面一排的弓箭手得以從容的對這些無甲對象撒放著箭矢。
一聲聲慘叫從郭亮部的陣地上響起,很快兩面獨特的漢軍旗幟被郭亮的部下們展開,他們大吼
“賊將被我高簡所殺”
“賊將被我孫晟所殺”
隨著這兩聲炸響,還活著的代北突騎再沒有了勇氣,紛紛如敗犬一樣撤退。
幽州突騎軍制,無論何種情況,不許拋棄軍旗,失旗者,斬縱是戰敗,只要軍旗還在戰場飄揚,各部吏士也不許退出戰場,擅自撤退者,斬如本部旗幟丟失,其部吏士要到其他部旗幟下集合。
只有當戰場上,所有旗幟都倒了,才能撤離戰場。
此時,代北突騎的所有旗幟都已經倒地,余下的突騎們在沒有了將領的率領,下意識就要撤走,無論是直接撤離戰場還是后面再向其他部靠攏都行,但一定要離開這火口。
于是,一片驚慌中,代北突騎們調轉馬頭,就向著西面撤離。
但他們不知道,自己將又要受一遍泰山軍的箭雨覆蓋。
郭亮部的前部已經混亂,不斷有人在割掉漢騎的首級掛在腰間,但幸好兩邊的隊將都還在,呵斥著部下們這樣的行為。
盡管如此,在代北突騎撤離的時候,郭亮部的射手還是錯過了射擊的機會。但泰山軍其他部可沒啊。
代北突騎的進攻只影響到了郭亮部,像左部、右部這些,尤其是中部的五百射手早就好整以暇,這會見敵騎又到了覆蓋區,哪能放過。
于是在各軍吏的號令下,從三個方向射來的箭矢,再一次覆蓋了逃亡路上的代北突騎。
這一次,代北突騎的馬速已經大不如之前了,這一段路也就成了他們的末路。
這一日的漫長,大日終于西落。
殘陽渲染著大地,給戰場暈染著一層紅彤彤的濾鏡,那也是血的顏色。
戰場的廝殺實際仍在繼續,前方青州黃巾的右陣還在堅持,越來越多的潰兵在逃過漢軍的追殺后,紛紛投入大陣內堅守。
尤其是在他們知道泰山軍到來,肆虐戰場的幽州突騎被抽調,青州黃巾也在肉眼可見中恢復著。
但喧鬧廝殺是他們的,在戰場的東面角,只有一片寂靜。
幽州突騎的前進已經停止,實際上在代北突騎擅自沖擊后,崔鈞就已經令各部停止,好重新調整隊形。
也正是停止,幽州突騎最前排的騎吏們才能看到眼前這幅凄慘的畫面。
不大的土地上,密密麻麻插著箭矢,無數代北突騎就和他們的戰馬一起被釘死在那。
有戰馬僥幸還活著,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主人就落馬長眠了。所以它還在一個勁的舔舐著主人,讓他快快醒來。
但它不知道,它的主人此刻四肢張開,仰躺在地,臉上因痛苦而扭曲著。而在他的邊上,還有幾個還有氣的,正努力的向著家的方向爬去。
此情此景,夕陽西下,斷戈殘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