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郭圖又拜問數人,大伙皆認為郭圖所言不錯。
在場的這些人一方面是覺得不管郭圖說什么,背后就是一個意思,那就是勸進。他們并不愿意反對郭圖說的這些,免得讓人懷疑他們是反對勸進。
另一方面,這些人也是英杰,知道郭圖說的這些還真有點像那么回事。那就是什么呢我華夏還真的可能有點危險了。
道理不復雜,首先就是國朝以來,北邊和西邊的胡患一直不能解決,使得中原地區不斷失血。這還是漢室一統的情況下。而現在天下眼見著群雄逐鹿了,誰也不能肯定這番分裂,是如平王東遷后的混亂,還是像秦末或者漢末那樣。
前者那種是一亂亂了四百年,后者是最多亂個十余年。所以后者還好說,一旦如前者,那豈不是華夏真危了
而且泰山軍這半年一直駐扎河北,深刻感受到了北方相比于南方真的是要寒冷許多,而聽那些老河北們說,這幾年是越來越冷了。
如果河北都這么冷了,那塞外等冷到什么程度那些草原上的胡人能扛得住所以必然所見的就是,后續草原的胡人將會源源不斷南下,好獲得一塊過冬之地。
如果那時候天下還是四分五裂,那拿什么來抵擋這些亡命求生的胡人
所以正是像郭圖所言的,智者圖患于將來。
于是,這一刻,經郭圖一轉進,勸張沖稱王已經再一次上升到事關華夏文明危亡的程度了。
而在上首的張沖也對郭圖有了另眼相看。
從后世而來的他,自然知道漢末之后將會是華夏最為黑暗的四百年,可以說天下生口十不存一,文明中斷。后世北魏要想復興儒學都需要依靠從河西之地逃難的遺存才能復原,可見中原之地已經是喪亂到了什么樣的一個程度。
早年張沖初來此世的時候,退則存身,進則就是存華夏之文明,能終結那段四百年的黑暗。
所以當郭圖發現這一點,并為大家講出來的時候,張沖是很欣慰的,無論郭圖的發心是如何,但這份遠見卓識就是可以稱贊的。
但郭圖并不知道,要驅除這份黑暗得有多難。小冰河時期對人類文明的影響是決定性的,大陸島兩端的羅馬和漢朝都同時陷入了崩解,非人力所能抗。
不過這些不是他要和在場要說的,過于悲觀了。
不過就在張沖對郭圖滿眼笑意的時候,郭圖突然言道
“既而稱王,非得治宮室為王者所居。昔年蕭侯所言,夫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臣請渠帥修宮室,壯我泰山軍威。”
這下子張沖的臉冷了下來,還未等他呵斥,下面的陶黯就皺眉反駁
“一派胡言,現在天下洶洶,正當宵衣旰食以助軍,何以用來廣建宮室這宮室是能平天下還是能勝雄兵向者,王者當以仁義為麗,道德為威,未聞其以宮室填服天下。至于你所謂蕭侯所言,彼輩不過一循吏,如何懂得王者之道。爾后孝武以宮室罷敝天下民力,未必不由彼輩始。”
陶黯果然是山中隱士所教,內心自有傲氣,竟然將高祖評功第一的蕭何都視之為庸吏。
那邊郭圖只是恭敬受教,但卻對陶黯不做理會。
腐朽之言,不值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