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蠅狗
太武二年,春,二月。
汝南,富陂。
此時一名黑巾裹頭的精壯憨實青年,踩著一雙草鞋正在富陂縣寺焦急的等待。
他時不時地就看著縣寺的一角側面,顯然在等著寺內的某個人。
突然,一頭戴黑幘,衣黑長袍,只在袖口為白色的小吏匆匆從門廊中走出,猛然看到堵在縣寺門口的青年,腳下忙就要退回去。
但早就等的青年哪還放過,努力露出笑容,上前就和小吏攀談
“陳書佐,不知道咱們里的軍輸差役的事怎么樣了嗎”
這名叫陳書佐的小吏本就不耐煩,見此人竟然還敢在縣寺大門口談這樣的事,更是心里大怒,只是擔心有人注意,才忍住脾氣,呵斥道
“鄧當,你真的是狗膽包天,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談這個話的軍輸差役為軍國重事,是我定的嗎”
直呼姓名當然是不敬,但對于此等細民,還要敬
這個叫鄧當的其實也是機靈人,不然也不會被全里社委托來疏通這事,只是到底出自底層,很多關節上的事不懂。
鄧當這個時候也知道犯了忌諱,忙賠笑道
“陳書佐,咱是鄉野鄙夫,這嘴著實是笨的。但咱們鄉里人的心卻是熱的,咱們鄉老想請書佐明日到咱們社,去年社里釀了點濁酒,想請陳書佐嘗嘗。”
郡里的任務送到富陂的時候,是要此縣出役八十二丁。
但張伯、馬仲不一樣,他們卻樂于做這個事。
在漢室的郡縣班子中,專門負責納輸的是集曹。
家族血仇在前,兩兄弟的那點間隙就顯得有點可笑了。
這陳書佐呢,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就可以用攤派勞役的機會來敲詐勒索。像那些直接和錢糧稅賦掛鉤的戶曹、田曹、水曹這些實權曹屬,那就是權力大得不行了。
因為不能打旗號,所以袁紹手上就只有核心的家將和部曲,缺乏兵力,所以也一直在蟄伏。
縣里凡有事要傳召鄉里的人上來,就會讓張伯這樣的人帶著官牘跑下鄉帶人上來。
卻說,陳書佐剛剛從縣寺的前門走了,然后拐了個彎,又從縣寺的側門回來了。
所以鄧當來求這陳書佐算是求對人了,因為他就是集曹的,真的就管這事。
所以當時王允就從南面揚州一帶招徠了一批流民訓練成軍,參與了后續對汝南黃巾的鎮壓戰事。
見鄧當已經下套,已經拿捏他數日的陳書佐這才悠悠道
這次轉輸軍糧雖然不是運到京都那么遠,但也是要運到郡治平輿的。其間光路途就是二百里,勞頓之苦就不談了,只這過程的糧米就需要自己承擔。
去年甲子之亂,袁氏一門眾被屠戮在金殿中,但偏偏跑了袁紹和袁術二人。
罷了,都已經是黔首了,要什么意氣,還是盡快回去將這個消息送給社里。
這個征發的任務自然也不是富陂令去完成,他也是交給下面的人。
但這既然是勞役,自然就有到期之時啊。這個時候張伯就投靠到了陳書佐的門下,得他安排,替換了下一個要服役的鄉人的名額,然后繼續留在縣寺。
而富陂縣署幫誰誰使錢就幫誰。而幸好鄧當他們這批兵子還有點錢,最上面也理論上有王允站臺,不然他們怕是不好過的。
但后來,劉宏讓王允帶兵北上攔截從潁川撤走的泰山軍,王允遷延,就被檻車入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