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豹韜軍拼著巨大傷亡也要拿下前營壁的悍不畏死樣,讓倉平倉上的范齊一下子就恐懼起來。
在之后的數次調度中,他進退失度,完全沒有了在后方幕府時的那種從容。
明明該派遣援軍支援的,他不派遣。應該固守的時候,他又輕率出兵被豹韜軍打了埋伏,數次操作下來,范齊再不敢動。
其實這并不能對范齊過多指責,因為他常年做的是輔官一類的工作,很少主持具體的工作,本來到他現在這個位置應該還需要再磨煉幾年方可,但時間倉促不等人,他被朱儁放在了一個他能力之外的位置。
不要以為調度軍力很容易,它其實需要考驗著軍事主官的抗壓能力和戰場經驗。
在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要想及時出動兵力就必須對戰場變化有提前的預判,預判成功了,可以打出自己的節奏,而一旦預判出錯,那就是人命的代價。
此刻,在數百條人命壓在范齊的肩膀下時,他慌了,越做越錯,錯到再不敢動,于是結果便也注定了。
他對面的豹韜軍軍主郭默無疑是老辣的,他在后方一直觀察著漢軍的動向,當他看見常平倉的漢軍有出動的跡象時,他果斷就讓麾下的五十名牙兵出動,伏襲援軍。
在交通線上,數百名剛剛從常平倉出動的漢軍還未能抵達受攻擊的壁壘,便被伏在壩后的豹韜軍牙兵當頭一擊。
這些本無準備的漢兵,一見頂盔摜甲的鐵甲兵沖出,率多驚逃,甚至都沒能發生什么戰斗,便向著西面潰散。
無獨有偶,當北面第二座壁壘陷落后,其他幾個壁壘的漢兵驚駭膽裂,紛紛從壁壘逃出,向著西面撤離戰場。
這些壁壘內也有營將主官,也懇求麾下眾吏士可以激發天良,為漢室再拼一把。
但其中一個粗豪的吏士苦笑回道
“這漢室不是爾等的漢室嗎和我等這些廝殺漢有什么關系呢吃肉的時候沒咱們要拼命的時候就有我們了你說這公嗎”
營將含淚再勸,但這些吏士和漢室的恩情已經結束了。
人就是這樣,你不在平時積攢足夠的恩情羈絆,最后在關鍵的時候,你要人家拼命,那對不起,恩不夠
其實,有一說一,雖然他們不曾被漢室恩待過,但這些漢兵也不曾打爛仗。
只是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拼命就行的了。敵人強成這樣,再殺下去就是個死。之前的搏殺已經算還完了這些日的餉米了,現在該為自己考慮了。
于是,這些人脫掉衣甲,將旗幟砍斷,然后各自向著家鄉的方向逃命了。
最后,看著四散而逃的漢兵,這些營將知道大勢已去,仰天長嘯一番后,也裝扮成民夫逃出戰場。
對于這些潰兵,后方的郭默急忙下令放過,然后令前線各部迅速抓住機會,奪下壁壘。
于是,北面鼓角大起,豹韜軍奮勇向前,先后拿下了三座壁壘,一時間與洛北群壁核心工事的倉平倉暢通無阻。
此刻,看著壁外部下紛紛偃旗潰逃的慘狀,范齊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沒有活路了,戰前朱儁就已經給四郊壁壘的營將下令,層層監督。前營潰退,后營斬前將。后營潰退,四門斬其將。
于是,范齊在一眾部下的驚呼聲中,跳下了常平倉,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