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習一聽,一拍手,指著那壁外火光最大的地方,歡喜道:
“你看,那里必然是賊帥扎營所在,就是一座小山頭,沒多少兵。只要你隨我一起出城夜襲,必然能趁著敵軍新立未穩的機會,好好殺殺敵軍的銳氣,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擒殺賊帥。侍者以為如何?”
伍習這話一落,對面的近侍的臉色就變了,直接怒道:
“伍將軍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拿我尋開心。敵軍在壁外大兵云集,靠著點夜色,靠咱們這點人就能偷襲成功?怕不是過去尋死吧。再且說了,某是刀筆吏,不是廝殺漢,如何做得這些?”
說完,近侍一揮袖子就下了壁了。他知道從伍習這邊是尋不到出壁的機會了,自然不愿意在這里繼續吹冷風。
而那邊近侍一走,剛還滿臉笑容的伍習直接唾了一口痰在地上,罵道:
“國家大事就是被這幫刀筆吏給弄壞的。大話說得一筐筐,最后全是孬種。”
說完,伍習再不理會那腌臜人,下了壁,直往拱門去。
在拱門洞子里,一支五十人的鐵甲兵正等候在那里。
他們甲裹著披風,刀裹著布,與夜色融為一體。
等伍習下來后,沒說什么話,只對壁上的軍吏點了點頭,示意他開門。
不一會,伍習就帶著這五十甲兵出壁,直奔壁外的泰山軍營壘。
他伍習可不是孬種。
……
夜里,呂曠正在營內聽軍中的主簿講《漢書》。
聽《漢書》也算是泰山軍軍將們的風潮了。
晚間,呂曠看著他弟弟和那潘璋鬧翻了,心里非常煩躁,于是在吃了晚飯后,他并沒有去找弟弟,而是獨自在大帳中捋著這事。
這時候,主簿照例入帳要給呂曠講《漢書》,呂曠沒說什么,只問他今日讀什么。
主簿對講《漢書》這件事還是很看重的,每次都提前做功課,見呂曠問起,就答道:
“今日讀《灌夫傳》。”
呂曠點了點頭,就讓主簿開始講。
按照過往的慣例,主簿將整節文字串講一遍,然后就看是引申發揮,激發呂曠與自己一起討論。
但主簿在讀的時候,明顯發現呂曠總在走神,忙問:
“軍主,今日是有什么心事嗎?”
呂曠見主簿發現了,嘆了口氣,對主簿道:
“岑君,我今日有點倦了,明日再講這一則吧。”
這主簿沒覺得有問題,他知道呂曠的確軍務繁忙,這些年呂曠變化很大,越發開始有大將之風了。
所以,主簿恭敬拜了下,就退出了大帳。
主簿一走,呂曠就泄了氣了。
是的,他的確神思不屬,但卻不是軍務累了,而是被剛剛主簿所講的那段灌夫傳記給駭到了。
呂曠只是一個東平國的游俠,此前從來沒有什么正經的教育,更不用說知道灌夫其人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灌夫的事跡,在主簿的引申中,他知道此人和王上是本家,都是姓張的,但因為他的父親是潁陰侯灌嬰的家臣,被灌嬰賜了灌姓,所以才改了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