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長鞭撕開空氣似的尖銳聲響傳遍了整個會議室。站在門外的安保人員迅速沖入現場,在確認只是袁院士用拐杖抽打桌面后,他們又迅速撤了出去仿佛自己從來沒進來過似的。
“既然你們想辯論,那就辯論個明白。”袁院士抓起麥克風,不陰不陽不咸不淡的說道,“要辯論,那就按規矩來各位,我們是為了達成共識才組成的學術委員會。我希望大家能夠以一個負責任的態度參會。一切的爭論和辯論,根本目的應該是為了達成共識,而不是把對方辯駁的啞口無言,然后你從中獲得勝利的欣慰。”
袁院士敲了敲桌子,一塊巨大的時鐘飄浮出現在了桌子上方就是畫面稍微有些不穩定,看起來像是剛剛挨了一拐杖的電視。
“我們委派的研究小組,將于十五分鐘后抵達降落場。”袁院士冷靜道,“既然我們要討論一個由他們創造出來的問題,那我個人建議,至少應該讓他們也參與進來。讓楊偉民教授和他的學生向我們解釋一下,為什么他們會為我們創造出這樣的困局。”
他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我明白你們中的一部分人希望能夠直接和渡邊以及那個十四號交談,但是,麻煩你們用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們自己的腦子也不見得能夠在脫離顱骨的狀態下坐軌道艙。渡邊和十四號只能通過更加溫和的方式抵達現場,這需要時間。”
“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面你們都是學術委員,象征著整個人類知識界、至少是理工類知識界的最高水平。拿出點最高水平的樣子出來。”袁院士皺眉訓斥道,“如果你們有人打算胡攪蠻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向你們保證,本屆學術委員會的任期匯報里,我豁出去了也得把你們說的每個字都記下來。”
“你們發癲之前,都先給我過過腦子。”袁院士仿佛戲劇里的山大王一般,一腳踩在凳子上,有意無意地露出了自己黝黑發達的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一對滿是老繭的拳頭掰的劈啪作響,“我想各位也不想被人當成愚蠢和沒腦子的代表,被永遠銘記在人類歷史上吧”
為了保護研究小組,袁院士在竭盡全力彈壓這群快咬起來的院士們,而他想保護的研究小組現在正在被人抬出軌道艙。
說抬可能都有點客氣。反正鼻子上貼著一大塊已經浸透鮮血紗布的朱塞佩,是被工作人員直接拎著腿拖出登陸艙的。
這群平時和剛剛入伍不久的聯衛軍們打交道的地勤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溫柔”。朱塞佩身上的固定扣被解開的時候,他是直接面朝下摔在登陸艙的防滑地板上的。地勤工作人員確定他還活著之后,實在是懶得把人翻過來于是朱塞佩就這么面朝下被人拖行了足足二十七米。
那一抹殷紅的鼻血也在地面上畫出了一道二十七米長的痕跡。
其他幾人的狀況稍微好一點。陸沉全程咬緊牙關,但在落地之后還是吐的臉都快綠了。楊偉民從上升段過載開始就暈了過去,中間的失重段上醒了一會然后被自己漂浮在面前的雙手嚇了半死。
隨后的降落段,楊偉民一手抓著陸沉,另一只手抓著使勁翻著白眼的唐慶隆。叫喚了七八秒鐘時間,一眨眼就又暈了過去。
唐慶隆的狀態也不怎么好,雖然是個好人,雖然是個四料院士,但他身體不好這是事實。為了讓唐院士順利通過高負載狀態,安排軌道艙的聯衛軍軍官們還專門給唐慶隆準備了一套負荷服,并且還給他接上了氧氣供應。
唐院士在起飛和降落的階段都保持了清醒,但說實話還不如暈過去呢。負荷服在他的腰腿部以高強度泵氣,以阻止血液被加速度甩到下半身,從而導致腦供血不足而失去意識。穿著負荷服的唐慶隆感覺自己的腿上仿佛有一輛重載卡車正在泊車。
他也沒想到,這種加壓負荷服充飽了之后居然是不撒氣的楊偉民拽著他的手嗷嗷亂叫的時候,唐院士差點也跟著一起叫出來。倒不是因為突然的加速度讓他害怕,純粹是楊偉民拽他的時候力氣太大,扯的負荷服跟著一起歪了一點。
就像是重載卡車在唐慶隆的腿上停好車,然后閑得蛋疼的司機覺得有點無聊,原地又打了兩把方向車輪擰著唐慶隆大腿上的皮,疼的讓唐慶隆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