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南京,按照戰時規定,所有街區全部執行夜間宵禁政策,很多百姓被吵醒之后也不敢打開窗戶或者走下樓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幾乎所有人都是帶著一家老小躲了起來,有的躲進了柜子里,有的躲進了地下室,還有的躲在了床底下,在膽戰心驚之中度過了一整夜。
許多百姓給負責治安警戒的憲兵打了電話,可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將城內治安看做頭等大事的憲兵部隊,接到了電話之后居然姍姍來遲,過了一上午還沒有派人過來。
在一棟水泥大樓的樓下,幾十個居民圍著一個面色鐵青的男人,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采,手里還拿著一具擲彈筒,驚魂未定的跟自己的鄰居分享著自己昨夜的見聞,以及“勇武。”
此君,正是昨夜跟何煒打了照面的那名男子。
見聞自不必說,他是唯一一個看見在街頭上搗亂者的居民,昨天這家伙其實是睡迷糊了,正做著桃色的美夢,何煒剛好在他家樓下亂放槍加鬼叫,而這家伙當時正要和夢中的美女入港。
就在這千鈞一發,提槍上馬的關鍵時刻,何煒的槍響了,這家伙的美夢也沒了,暴怒之下他也顧不上旁的,從床上跳下來就直接沖到了窗戶前,打開了窗戶要好好的罵一罵攪擾自己美夢的混蛋。
可當他罵完第一句后,何煒就把擲彈筒砸了過來,這家伙又看見何煒手里面有槍,當時就嚇傻了,在床底下躲了一夜。
當然,這段經歷,在他跟鄰居的講述之中卻被他魔改,變成了沖下去跟搞破壞的人發生了激烈搏斗,在血拼之后,將手中的擲彈筒搶了回來。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小日本可厲害了,手里拿著兩條槍,四處亂打,我沖上去跟他拼了半天才把這東西給搶了回來,這幫畜生,呸。”
周圍的鄰居也被他給忽悠住了,都附和著點頭,紛紛表達了對他勇敢的稱贊和對日本人的痛恨。
就在他大吹特吹之時,突然傳來了一陣警笛聲。
“快快快,快快快,封鎖全街,通知憲兵第二團趕緊調人過來。”
姍姍來遲的憲兵,終于在此時趕到,提著花機關和中正式的憲兵們,驅散了人群,順著街道兩側的空隙向前突進,到達了事發地點,一名帶著濃重黑眼圈的憲兵上校不斷的對憲兵下達著命令,如果何煒在這里,那么他一定能夠認出來,這個憲兵上校就是和他“沆瀣一氣”的金正強。
金正強大步的走到了事發地點,帶著憂國憂民的眼神,一會兒這里瞧瞧,一會兒那里看看,一會兒面色心痛,一會兒唉聲嘆氣,最后又走進了那一地狼藉之中,當著一眾百姓的面撿起了一顆手榴彈,把周圍的百姓看的一陣心驚,還有不少人對金正強豎起了大手指,對這位不懼危險的憲兵上校表示了稱贊。
金正強當然不是不怕死,因為他知道何煒留下的這些破手榴彈根本不會爆炸,看著周圍的雞飛狗跳和滿地的一片狼藉,金正強在心里暗道,這個何煒,不僅打仗厲害,搞破壞也厲害,連他娘的路燈和交通崗亭都給罵了,真他娘的狠。
走著走著,金正強就聽到了一個男人在大聲講著什么,他便故意低著頭聽著。
“你們是不知道啊,這幫小鬼子可恨啊,拿著槍到處亂打,我看到那狗日的了,長的膀大腰圓,兇神惡煞,臉上留著大胡子,當真是可怕又可恨啊。”
那名跟何煒打了照面的男子,還在不斷的吹牛逼,何煒本身長的其實有些文弱書生的氣質,是標準的軍校出身學生官,到這家伙嘴里,簡直和地府里面的閻羅差不多。
金正強可不管他如何描述何煒的長相,他只知道,這個家伙看見了昨夜搞事情的城防特務營士兵,金正強暗道一聲不好,身子突然顫了一下,他給了身邊的憲兵上士一個眼神,那上士心領神會,拎著花機關,帶著兩個士兵,像是提著小雞仔一樣,把那家伙帶到了金正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