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煒只見孝陵衛門口的公路上,足有一條綿綿秘密十幾里地的長龍,全都是士兵,這些灰頭土臉的士兵幾乎全部渾身帶血,身上的裝具也全都打爛了,有的帶著鋼盔,有的帶著布帽,斷手斷腿的重傷兵奄奄一息的躺在擔架上胡言亂語,輕傷兵互相攙扶,拄著拐棍,一步步的往前挪動。
有的背著步槍,有的扛著迫擊炮的座板和重機槍的槍架,有的卻已經沒有了武器,身上只有刺刀和手榴彈,還有些士兵竟然背著木頭炮輪,何煒知道,那是德國造三十七毫米戰車防御炮的輪子。
有些士兵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趕路,等到進入了孝陵衛營區,很多人竟直接將手中的武器一丟,而后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內中甚至有不少軍官。
何煒明白他們都是淞滬前線打敗敗退下來的,可他們的形象,比何煒在忻口見到的那些敗兵形象還要慘上許多,如此狼狽的部隊,何煒卻通過這些傷兵的領章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這些士兵的領章戴的是圓形領章,除卻中央軍校的學生外,大規模佩戴這種領章的野戰部隊,唯有中央軍校教導總隊一家。
沒錯,這些狼狽至極,慘烈至極的士兵,正是昔日的御林軍教導總隊。
“我的天哪。”
何煒咬著牙慨嘆道,這些教導總隊的官兵正不斷的向孝陵衛營區內涌入,許多留守的人員正在救治傷兵,何煒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何煒立刻對輜重排排長葛貴財下令,讓輜重排的兵過去幫忙。
輜重排的幾十個弟兄立刻上前,協助教導總隊的留守人員攙扶傷兵,引導士兵們坐下休息,何煒正好想了解一下淞滬前線各部隊的狀況,正好看到一個挎著快慢機的少尉軍官,何煒即走上前去,攙扶著這名少尉軍官坐下,從腰間拿出了兩盒餅干遞給了他,這少尉也不客氣,接過了餅干就是狼吞虎咽。
“兄弟,慢點吃,慢點吃,你們都是教導總隊的吧”
“是,長官,我叫張煒,是教導總隊步兵第二團的少尉排長,黃埔十一期生。”
這位名叫張煒的排長吃過了餅干,恢復了些體力,即把自己的情況告知了何煒。
何煒點點頭,沒想到還是自己的同期同學,可惜自己并不認識他,于是他繼續問道“兄弟,你們咋打成這樣”
那名為張煒的排長嘆了口氣,對何煒說道“我們教導總隊原來有三個步兵團,我們第二團是八月份最早投入戰斗的部隊,和日軍在八字橋一帶拉鋸,后來又在淞滬各處四處轉戰,和日本人血拼了三個月,我團三個步兵營,打的就剩下不到一個營。”
“第一團和第三團也好不了多少,全都傷亡過半,整個總隊戰前原來有一萬多人,現在我估計連一半都剩不下,傷亡慘重,人困馬乏,這次撤退命令下的太倉促,撤退的路上很多弟兄都被沖散了,我們這個團,剩下的也就長官您看到的這點人了,按照編制,團里有一個步兵榴彈炮連,六門步兵炮,一個戰車防御炮連,六門三七戰防炮,還有一個小炮連,六門蘇羅通機關炮,可淞滬這戰打完,什么也剩不下了,幾乎全都報銷在淞滬。”
這名排長說著說著,眼中閃出了淚光,何煒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沒事,部隊撤回來了咱就好好整訓,以后繼續跟鬼子干。”
何煒盡力勸慰道,嘴上雖是這么說,可他心里知道,根本就沒有什么整訓的時間,這幫子剛從血戰中脫身的弟兄,很快就要投入到另外一場新的血戰之中去。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